平北候如此手笔,凝茂宏不可能不知。纵使知道,他也放任之,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很想让她死。而他想让她死,却又一次次假借凝玉娆的手,借谢尽崖的手,如今甚至想要通过平北候将她杀死。

他不敢亲手杀她,这又是为?什么?

她在长湖中回忆起来的记忆里?,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一个有关父亲的画面?

凝辛夷将这些疑问深埋心?底,继续问道:“你知道谢玄衣吗?”

司空不迟眼中有了茫然:“……不知道。”

“谢尽崖呢?”

“知道。他没死,如今正在凝家的掩护下做事。”司空不迟道。

凝辛夷悄无声息的起身,不过瞬息,已?经?到了司空不迟面前,她俯身看?他,眼瞳愈发深深:“他住在哪里??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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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

“在……在神都外的凝家别院。”司空不迟的眼瞳剧烈震荡,显然这个问题触及了司空遮三令五申绝对不能与人言的要害,可一位凝神空渡境界的鬼咒师所施展的洞渊之瞳,又岂是他所能挣脱的:“他在……在复活谢家大夫人。”

说完这句话,司空不迟的鼻孔与耳道里?同时流出了一条细细的血丝。

凝辛夷心?底剧震,面上却不显,她无意以洞渊之瞳伤害到司空不迟的神魂,不能施展太久,更何况,凡世家子弟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保命的宝物,若是触发,司空遮恐怕便能知道他们的所在。

这一路上,有平北候设伏已?是危险重?重?,若是再加上高平司空家,她到神都的这一路,恐怕不死也会半残。

凝辛夷出手如电,拽住司空不迟的衣领,将他几乎提了起来,紧紧盯着他,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想要知道的事情?:“司空不迟,虚芥影魅究竟是怎么孕育出来的?”

司空不迟眼瞳缩了缩,慢慢道:“以何日归造且欢散,再以且欢散制造女子孕相,待得成熟,破肚而出,是为?虚芥影魅。不过如今,登仙也可以替代且欢散,不必再用这难寻的前朝之物。”

“定陶镇边的报国寺呢?为?什么里?面的和尚都死了?”

“报国寺……报国寺。”司空不迟在脑中搜寻这个地点,终于想了起来:“报国寺和慈悲庵都是王家为?了消弭业障而设,每死一名女子,便会为?其供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业障居然逼疯了那些和尚尼姑……真是奇怪,哪有那么多的业障……”

他边说,七窍都开始有细密的血珠渗出,凝辛夷猛地解开了洞渊之瞳,在司空不迟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她从?不畏冷。

如今记忆封印解除,对长湖的恐惧消失,面前又有这么大的篝火熊熊,她本?不应冷。

可是司空不迟的字字句句,都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问题,终于有了一个真正明?确的答案。

谢家账目上数额巨大却又去向用途不明?的款项暗暗流通到了陵阳郡定陶镇,与此同时,执掌着何日归的王家大院里?,王典洲从?不知何处拿到了一张登仙药方,登仙从?此暗中流通在世家后宅,以其成瘾性制造巨大的利益,也大批大批地送往高平司空家。而在这其中运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登仙之药的,也正是高平司空家的虚芥影魅。

更早一些的时候,那些何日归也渡澜庭江而过,送入前朝大邺的长德皇宫之中,制成一种名叫且欢散的香,香气辗转,曾经?没入大邺皇帝的口鼻,也曾被?凝家握在手中。

一张利益与权利交织的大网早就铺天盖地地落在这片土地上,纵妖祟不能破,纵亲情?泪水不能影响分毫。

网的这一端,是所有人眼底心?中高风亮节不染尘埃的龙溪凝氏与扶风谢氏,网的另一端,则是被?鄙夷看?不起的阴暗鼠辈高平司空家。

这张网里?,也不仅只有她看?到的这些,更多的世家,更多交织的利益都错综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