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娆起身,挥挥手,于是侍候的宫人们如流水般鱼贯退下,再将宫门?沉沉合拢。

然后,凝玉娆才?向着凝茂宏俯首行礼:“父亲。”

凝茂宏不避不让:“你尚未受封,确应是你向我行礼。”

凝玉娆莞尔:“父亲希望我受封吗?”

凝茂宏向前,在凝玉娆方才?的位置上坐下,平静道:“如今圣上见我,尚且要起立相迎,你受封与否,于我无碍。 ”

凝玉娆不必抬眼打量坐在那里的父亲,凝茂宏的身形便已经自然入她心中。她也知道,凝茂宏所言非虚,如今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凝家家主权倾朝野,几乎要与徽元帝平起平坐,因而便是这样踏足铜雀三台,凝茂宏甚至都没有特地更衣,而是穿了与在家中时?如出一辙的闲散道袍。

只是再家常的衣袍在他身上,都会带着别样的压迫感,让人不敢抬头,更不必说对视甚至对抗一二?。

凝玉娆展袖,跪在地上,轻声道:“父亲说得是。”

凝茂宏神?色不辨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长女,哪里还有在外人面?前时?温和醇厚的模样:“今日来,一是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二?是来问问,阿橘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凝玉娆应道:“女儿?一切都好。至于阿橘那边,她说要等与谢公子商议后,再行答复是否要回神?都省亲。”

“谢家旧部在查谢家三年前的事情。”凝茂宏音色淡淡:“我会让给出让谢晏兮不得不来神?都的诱饵。”

凝玉娆的眼中有了难掩的愕色:“父亲难道打算让他知道,谢尽崖并没有死的事情?”

“谢尽崖知道的太多了,早就?应该是一个死人了。死在自己儿?子手中,是对他最后的仁慈。”凝茂宏平静地说着生死,语调中没有一点起伏,仿佛在说的并非自己的姻亲旧友,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什:“但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到神?都,要让他知道,一路阻碍他的人,正是他的父亲。这件事情,阿娆你来安排。”

凝玉娆犹豫一瞬,到底道:“此事倒是不难,但刀剑无眼,若是阻碍太多,未免会误伤到阿橘……”

“今日来,也是要与你说此事。”凝茂宏终于抬眉,神?色莫测地看?向凝玉娆的眼睛:“阿娆,她若真的回来,你当如何自处?”

凝玉娆愣了愣:“我?”

凝茂宏居高临下道:“你既然能?让凝二?十?九杀她一次,便能?杀她第二?次。”

凝玉娆在袖下的手一瞬间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