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渊师兄啊。

他们俩怎么突然提到他了?

这两个字吞吐的音勾勒出一道持剑的身影,身影前方是燎原的火, 那人的面上是狰狞的大傩面具, 将他的容貌遮去大半, 只剩下一小片线条漂亮的下巴。

他手中?的剑通体纯黑, 却被火色倒映成绯红一片。

面具遮住他的脸,他的眼, 但凝辛夷却知道,他在?看?她?。

“阿橘快走!”

她?不想走,她?的腿重若千钧,但她?却不能浪费他拼尽全力为她?断后,劈开?的这一条路。

所以她?一边哭,一边跑。

然后呢?

她?就只能重复的、一遍又一遍地跑吗?

梦里的她?不知要跑向何方,做梦的她?不知梦境从何而来。

这一切的记忆究竟是她?的臆想,还是前世的真?实?

刚刚重生的时候,她?曾无数次想要回想起前世的过?去,以免自己再重蹈一遍必死的覆辙。

然而每每她?想要回忆时,针扎般的疼痛和被攥住挤压般爆发?出难以承受痛楚的心脏总会阻止她?。

次数多了,她?不断昏死过?去再醒来,终于放弃,转而想要从其他方向去寻找自己的记忆。

再后来,除却做梦,她?已经很?少?去刻意探究前世了。

但这一刻,她?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如果不让她?想起,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阻碍,而是对她?的某种引导呢?

就像是她?在?妖鬼森林中?,一遍遍一次次重复走的,都是那条尽头是明光的路。

这条路,像是坦途,却也像是某种既定结果的结局。

可倘若她?不呢?

凝辛夷动念之间,她?真?的便又站在?了那片阴森诡谲的妖鬼森林之中?。

世人皆

椿?日?

杀妖,恨妖,恐惧妖,将现下这乱世的根源归咎于妖,人人都说,若非那极北从极之渊的结界破碎,方相娘娘的法力经历千年?终是衰竭,又怎会有如今天下乱世。

可所有人都忘了,这一切的开?端,分?明是人间征战不断,民不聊生,国而不国,生灵涂炭,人心不古,妖祟才能汲取人间恶念与衰败而滋长力量,从而拥有了破开?从极之渊,潜入人间,将更多的妖祟播种于人间的力量。

倘若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又怎么会给妖祟任何可乘之机?

在?定陶镇的这些日子里,她?早知人心不古,却再次直面了人性最肮脏最自私也是最贪婪的一面。

人心如此,那么妖呢?

妖尚有情义,尚会知恩图报,更不必说像草花婆婆这般的妖神,甚至会在?村民的祭拜和信仰之下生出柔软的心和神性。

这世间究竟何为人,何为妖?

她?已经能够克服恐惧,穿过?形容可怖压迫感?极强的妖鬼之森,直至那一扇有光芒照耀的门前。

可如果,她?不走这条路呢?

凝辛夷在?原地驻足了许久,终于第一次转头,将目光落在?了阴森漆黑,仿若要将一切都吞噬其中?的妖鬼之森。

然后,她?抬脚,第一次偏移开?了那条铺设好的长路,踏入了深不可测的妖鬼之森中?。

那一瞬,她?脑海中?被滚滚浓烟淹没的记忆,突然像是轻轻拨开?了一小片。

……

妖鬼森林的土地是柔软的,带着好似要让人陷入其中?、宛如沼泽般的触感?。

可踏在?上门的时候,却没有所谓的陷落感?,那些站在?长路上只觉得狰狞无比的高耸树木与黑暗却竟然是静默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静默地注视着她?,就像是在?等待她?的下一步选择。

是继续向前,还是回到原本既定的道路。

凝辛夷甚至没有低头看脚下,便已经继续向前迈步。

直到一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