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男子与虬髯大汉对视片刻。

分明两人看起来都并非弱不禁风胆小怕事的模样, 然而大白天?提及此事, 还是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惧意?。

“肖兄不如?还是与我一并去?一趟慈悲庵。”方脸男子搓了搓胳膊上莫名?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至少也求个心安。”

虬髯大汉问:“为?何要去?慈悲庵, 而非报国寺?”

“你不懂。”方脸男子说完,左右四顾一下, 这才压低声音:“我都打?听过了, 这事儿不是这一天?两天?才发生的,据说那王典洲的后宅里, 出了不少这种事情。好些姑娘一抬小轿入院门, 然后就再无音讯。”

“怎会?如?此!”虬髯大汉惊道:“便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哪怕是乱葬岗……”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猛地噤声。

两人面面相觑。

方脸男子有些艰难地转头。

这酒楼名?为?欢喜,陈设有些年头了,但这靠窗的位置,却是两人特意?选的,还豪掷了几两银子,将这个位置直接包了小半个月。

原因无他,只因为?从?他们?坐的位置看出去?,窗外恰是王家大院的一角,越过那朱红黑瓦的高墙,探出几根粗细不一、辨不出是什?么树木的枯枝。

他们?本想要占据这个位置,以便多观察几天?王家大院的动?静。然而这才几日,两人此刻放眼再望向那院中之时,心底却已经从?最初的志在必得,带上了退缩之意?。

两人自以为?谈话隐蔽,这欢喜酒楼破落无人,声音也压得够低,尤其两人体?魄如?此,寻常人绝不会?想要刻意?靠近。

然而一道带着笑意?的苍老男声在一侧响了起来:“想来二位侠客也是为?了王家的赏金令而来的吧?”

方脸男子和?虬髯大汉一愣,同时转过头:“这位是……?”

那老翁笑了一声,十分自来熟地踱过来,径直坐在两人身?边的长条凳上,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老朽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家这赏金令明明这么让人心动?,老朽更是已经见过来来往往此处的太多侠客义士了。但二位猜猜看,为?何这赏金,还能越涨越高呢?”

欢喜酒楼再破,大堂另一侧,也有以布帘掩门的雅座隔间。

一袭鹅黄衣衫姿容绝盛的少女单手?托腮,一只手?中随意?转动?着一柄折扇,那折扇在她的指间上下翻转,流畅自如?。

她对面坐着的紫衣女子用各色头绳绑了一头的小辫子,面色淡淡,目光却锐利如?刀,她看也不看那实在夺人目光的扇子一眼,目光落在窗外,又扫向门帘。

鹅黄衣衫的少女自然便是日夜兼程了八百余里路,才刚刚在这里歇脚的凝辛夷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