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仪难以接受，一向沉稳的她脸上竟罕见慌乱了。

从来没有哪一次，她如此恐惧，失控。

叶烬尘哪怕不能投胎，也要喝下孟婆汤，忘了前尘旧事。

他竟然，厌她至此？

第15章

凰仪备受打击，目光灼灼盯着叶烬尘，不肯挪眼。

叶烬尘沉浸在这碗汤药所带来的玄妙之感许久，等到彻底吸收了汤中充沛的灵力才缓缓睁眼。

凰仪望着这双清澈明净的眸子，心里止不住的颤抖。

“烬尘，你可还记得我？”

叶烬尘的目光在她颤动的眸光里，平静地拂开了她的手。

“这位上仙，你我素不相识，还请你自重。”

凰仪原本悬着的心，狠狠一落。

“你刚喝了孟婆汤，我们不是素不相识。你是我的徒儿，我教了你十六年……”

“是么？可我一点都不记得。”

凰仪说得情真意切，叶烬尘却一脸平静。

连眉梢都没动一下，淡淡回复。

凰仪突然觉得从前她看不懂叶烬尘眼中无奈与心痛，只觉那些纷扰的情丝缠绕，让他不得安心修行。

如今倒像是调了个，心底生发出种种莫名的情愫。

让她难以接受。

她还待要说些什么，却被孟婆出言打断。

“今日是七月初七，鬼门关开日。一会儿幽冥和人间的通道会打开。你二人都不属幽冥，趁着鬼门关开，便一同回人间。”

叶烬尘却摇头推却。

“婆婆，我并不记得自己在人间有何故亲，你说我不属于幽冥，那我该回哪里去？”

孟婆掐指二算，指向人间西方。

“你生于西海，此番回人间，可回西海看看。你虽饮下孟婆汤，但人间还有未尽之事，还是早日了却为好。”

……

半个时辰后，冥花铺路，叶烬尘和凰仪回到人间。

万鬼夜行，生人难近。

看着近在咫尺，一路同行的叶烬尘，凰仪心中百味杂陈。

叶烬尘确实与她一同回来了，但他饮下孟婆汤，忘了旧事。

他眼中再无一丝从前情意，反而身为西海神龙的清冷气场越来越大。

而他的神力，也因凡身消失，凡怨退尽慢慢恢复。

到他抵达人间，已经恢复了八成。

“凰仪上仙，不管从前我们是否有一段恩怨，我都希望你不要再提。”

凰仪怔愣住，蜷紧手心。

她没有想到一路走来，一言不发的叶烬尘第一次同她开口说话，便是说这个。

“这是为何？”

叶烬尘神情一如之前淡漠。

“因为我已经忘了，你也忘了吧。”

说完，叶烬尘便神行离去，将凰仪留在了原地。

鬼门关开着，无数幽魂还在不断涌出。

凰仪只觉周身冷意嗖嗖，绵绵不绝。

在冥府孟婆处做工帮忙的几日，她从前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

孟婆看似是指挥着她和烬尘做活，实际上那些柴火、汤羹的香气熏染，哪怕只是闻一闻，也是难得的灵药。

可现在她只觉身体沉重得恍若病入膏肓之人，让她一步都迈不动。

她就这样远远看着叶烬尘离开，消失在她的视野。

此番她终于明白，从前她一次次匆匆离去。

在牵挂着她的叶烬尘眼中，是多么肝肠寸断，柔肠百结。

她捂紧心口，感受着那份不同寻常的跳动。

灵台内情丝缠绕，生根又发芽生花，结出一朵又一朵晶莹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