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一滞,球脱手而出,砸在地上弹跳着滚远。
他完全顾不上,眼睛倏地亮得惊人,嘴角咧开一个灿烂到晃眼的笑容。
“阿瑾!”他喊了一声,声音带着惊喜。
他一阵风般冲过来,在你面前猛地刹住脚步,毫不犹豫地在你脚边的水泥地上蹲了下来,仰着脸看你。
汗珠顺着他光洁的额头滚落,打湿了额前几缕被白色发带束住的碎发,粘在皮肤上。
那张俊秀的脸因为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鼻尖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眼睛像盛满了碎钻的湖泊,清晰地倒映着你此刻温柔含笑的模样。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他气息微促,声音里带着运动后的沙哑。
“看你打的认真,不想打扰你。”你轻声说。
你从随身的手袋里取出一方带着淡淡鸢尾花香气的真丝手帕。
动作自然地伸手,用柔软的丝帕轻轻擦拭他额角和鼻梁上的汗珠。
你的指尖隔着薄薄的丝帕,能感受到他皮肤下蓬勃的热力,以及那因你的触碰而瞬间绷紧的细微颤抖。
周围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起来。几个站在不远处的女生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地交换着眼神,空气中仿佛能听到无声的尖叫。
和连溪显然也感受到了那些目光,他白皙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但他没有躲闪,只是微微垂下浓密的眼睫,像一只被主人温柔抚摸、羞怯又享受的大型犬,任由你擦拭。
“阿瑾……我去冲个凉,很快!十分钟,最多十分钟!你等我!”他像是怕你反悔,语速飞快。
“好,不急。”你收回手帕,笑容不变。
他立刻弹起来,飞快地跑向球场边那间简陋的铁皮更衣室,背影都透着轻快。
就在他身影消失在门后的瞬间,一个短发女生,终于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凑近几步,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问:“陆学姐……那个……您和连溪学长……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问题问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都消失了。
你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你抬眼看向那个提问的女生,又仿佛透过她看向所有屏息等待答案的人,声音清晰,带着一种宣布既定事实的理所当然:
“是恋人呀。”
空气凝固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兴奋的低语。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和连溪换上了一件干净的T恤,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额发乖顺地贴在额前,整个人散发着清爽的水汽。
他显然听到了你那句清晰无比的宣告。
他没有逃避,没有羞涩地否认,反而迈开脚步,径直走到你面前。
他伸出手,坚定地握住了你放在膝上的手。
“走吧,阿瑾。”
-------
通往城西的公交车老旧而颠簸,车窗玻璃蒙着一层厚厚的污垢,隔绝了窗外逐渐变化的风景。
车厢里弥漫着混杂的气味汗味、廉价烟草味、食物的油腥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陈旧织物的霉味。
座位硬邦邦的,坐垫里的弹簧早已失去弹性,随着车辆的每一次颠簸发出沉闷的呻吟。
和连溪紧挨着你坐着,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度。
他侧着脸看着窗外,偶尔低声跟你讲解着某个正在路过,曾经发生过维权事件的街区。
当公交车最终驶入城西区域,窗外的景象骤然切换。
狭窄泥泞的巷道像是城市的伤疤,污水在路面上肆意横流,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
墙壁斑驳,布满了各种涂鸦和褪色的告示。衣衫褴褛的孩子在垃圾堆旁追逐,眼神麻木而空洞。
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混杂着贫穷、绝望和一种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