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是几乎看不出油花的蔬菜汤,稀稀拉拉地飘着几片发黄发蔫的菜叶,汤水清可见底。旁边是一大盆颜色暗淡、颗粒分明的糙米饭。

孩子们熟练地拿着各自的碗勺,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由一个面容疲惫的中年阿姨机械地给他们分盛食物。

勺子刮过盆底,发出刺耳的声响。

和连溪也拿了两只边缘磨损的粗瓷碗,安静地排在孩子后面。

轮到他时,他替你盛了一份,小心翼翼地将碗递过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歉意:“抱歉,学姐,这里的饭……比较简单……”

你看着手中这只沉甸甸、边缘粗糙的碗。

碗里,几片蔫软的菜叶毫无生气地沉在透明的汤水里。

胃里本能地泛起抗拒。

但你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无波,甚至对着他露出一个表示理解的微笑,声音温和:“没关系,入乡随俗,我不介意这些。”

你学着他们的样子,在那条冰冷坚硬的长条木凳上坐下。

你用勺子舀起一小勺所谓的“汤”,屏住细微的呼吸,送入口中。

温凉的液体滑过舌尖,带来一种寡淡微涩、甚至隐约带着点铁锈的味道。那几片菜叶入口绵软无力,带着纤维感。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不适瞬间涌上喉咙。

你极其艰难地将那口汤咽了下去,喉管仿佛被粗粝的东西刮过。

目光扫过周围,孩子们捧着碗,吃得稀里呼噜,发出满足的吧唧声,小脸上是简单的、因为饥饿被暂时填满而产生的幸福。

对他们而言,这便是温饱。

和连溪坐在你斜对面,正小声提醒一个男孩别把饭粒掉在桌上,自己则大口吃着碗里的食物,神情自然,仿佛碗里盛的是世间珍馐,每一口都带着珍惜。

他的适应力让你感到一丝荒谬。

为了不显露出丝毫的嫌弃,为了维持你精心营造的“温柔亲民”的完美形象,你只能机械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将餐盘里那不知是否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全部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