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刚刚是不是让你会错了意?”

他其实能感觉出来,顾易有那么一瞬间不光是在配合他演戏,而是真的想顺水推舟和他发生点什么。

他一直在尽可能避开她的诱导,只回应有关唐宁的一切信息。但他并不清楚,顾易是不是明白了他的暗示。

顾易单手撑着下颌,头都没回地说道:“会错意的是你吧。”

两人不必言明,都知道彼此说的是什么。

安德烈笑了笑:“这样最好。”

他将唐宁给他的地址输入导航,尽职尽责地充当一个沉默的好司机。

然而时间并没有在沉默中变得漫长,顾易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心里也越来越慌张。

一闪而过的路牌随着记忆一起变得清晰,唐宁曾不经意说起的地方,在夜色里倒数着秒数向她靠近。

也许她不去看不去想,任由安德烈将车开过去,就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可在路口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叫了停:“你就把我放在这儿吧。”

安德烈放慢了车速却没有停下:“唐宁让我把你送回家。”

顾易这才回头看他,严肃到近乎威胁:“要不现在放下我,要不直接去开房,你选一个。”

她相信后者是他绝不愿发生的结果,果不其然安德烈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掉了头。

“放心,你已经把我送到家了。”下车时顾易扶着车门说道,“我会和唐宁这么说的。”

顾易关上门过了马路,朝康氏中医理疗的招牌走去。其实直到她站在门口,都没有想好自己究竟来干什么。

她甚至都不需要再质问小瞎子缘由,单是得知简行舟送唐宁来过这里,就已经联想到了来龙去脉。

他是因为知道唐宁有男朋友才不愿意再继续了。

再逼他说一次“只图一时爽快”又如何,她明明知道他对唐宁抱的根本不是这种的心思。

顾易责怪不起来,怒火更是偃旗息鼓,只能用仅剩的一丝奢望点燃一支烟。

她与自己约定,倘若抽完这一根,周凉没有出现在门口,就算了。

只当一场美梦醒来,一场噩梦结束,就这么算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快到闭店的时候,没有客人,只有安静的街巷和门口苍白的灯箱。

灯光照着顾易脚上的高跟鞋,细细的鞋跟在地上投下一道窄影,藏不住落在脚边的烟头。

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她在犯规。直到嗓子干哑,顾易才决定挪动冻僵的步子。

灯箱发出滋啦的响声,里面的一条灯管灭掉了,在“生”字的角落出现一块暗斑。

顾易只走神了一瞬,就看到周凉提着两大袋垃圾走了出来。她想,这不是她纠缠不休,而是上天给她的旨意。

“周凉。”

似曾相识的情景,那一次是她在美院门外抽烟,这一次她没有刻意改变自己的语调。

周凉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唐宁?”

“我是顾易。”

顾易看到他脸上细微的变化,微蹙的眉伸展了,眼中的光也消失了。

她知道这个名字对他遥远而陌生,丝毫不能触及他内心半分的波动。

可她还是不甘心,想要一个让她彻底放弃的答案。

“你愿意跟我上床吗?”

她说的直白而赤裸,连自己都不禁感觉到面赤的燥热。

周凉呆愣在原地,下颌沉重到无力合住双唇,也无法发出下一个音节。

他回忆两人短暂的交集,似乎无法从细枝末节得出合理的解释,也许这是一场恶作剧,但更可能只是他的误读。

“您说什么?”

他脸上写满尴尬和惊恐,试探的语气近乎恳求。

明显抗拒的情绪将顾易推远,她感觉隆冬的夜风从两人之间刮过,带走了她一腔的孤勇和虚假的温存。

她到底在这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