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航一把掐住她下巴:“就是你这副心慈手软的样子,才让底下人骑到主子头上!留着这种搬弄是非的奴才,顾家迟早要被搅得鸡犬不宁!”
“拖出去!四十藤条,一次都不能少。我倒要看看,没了这些挑事的奴才,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黎彤挣扎着爬起来,“不要!她才十八岁,四十藤条会打死她的!”
顾景航停在门口,却没回头:“若不是看在你黎家的面子上,敢编排我顾景航的女人,早就该沉塘。”
黎彤扑过去,却被顾景航拽住手腕,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求你了!我...我把顾太太的位置让给余浅浅,汇丰银行的股份也给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回应她的只有满室冷漠。
阿玉被拖到院子里。
一鞭接着一鞭抽下。
她在屋内苦苦哀求,阿玉在廊下嘶喊。
为她争辩,为她叫屈,没有一声是为自己求饶。
黎彤的眼泪混着鼻涕,顾景航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不松手。
外头的哭喊声越来越小,空气中满是血腥气。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摘下礼帽,低声开口:“老爷,那丫头没气了。”
没气了?
黎彤浑身发软,瘫坐在地。
从黎家带到顾家,跟了她十年的阿玉,就这么没了?
顾景航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神稍稍缓和,语气却依旧冰冷:“用她的命,让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既然是顾太太,就别学市井泼妇撒野。”
他甩开她的手,转身要走。
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补了一句:“既然你这么喜欢咳血,以后广慈医院的大夫,一个都不准进西楼。”
第3章
心口的窒息感让黎彤喘不上气。
廊下青石板上,一滩血迹旁躺着阿玉总戴着的镯子。
那是她去年托人从北平捎来的生辰礼。
阿玉到死,都在为她考虑。
而她自己的生机彻底消散。
黎彤滑坐在台阶上,夜风卷着雪花扑在她的额角。
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鲜血溅在洁白的手帕上。
在意识坠入黑暗的刹那。
她恍惚看见阿玉站在弄堂口,笑着朝她挥手。
可还没等她跑过去,阿玉的身影就被夜色吞噬,仿佛从未存在过。
……
再睁眼时,黎彤是被咳醒的。
喉管里像塞着棉絮,每呼吸一下都扯着心肺生疼。
她习惯性伸手去摸床头柜,她突然僵住。
那里本该放着阿玉每早都会温好的梨汤。
阿玉已经不在了...
被顾景航的马鞭活活抽死的。
就因为她替自己说了句公道话。
黎彤强撑着梳洗,她要给阿玉买块像样的墓地。
那个陪她读书的姑娘,不该被草草埋在乱葬岗。
刚走到公馆门口,佣人突然拦住她:“少奶奶,门外有位黎府的下人,说有急事找您。”
时隔一年,再见娘家人。
那丫头扑通跪下,额头磕在青石板上:“老爷突发心疾,洋大夫说非要用‘强心针’不可,求小姐看在老爷疼您一场的份上,救救老爷。”
黎彤攥紧手帕。
她知道,顾家库房里锁着从德国走私的进口药。
黎家自打顾景航纳余浅浅为妾起,就和顾家断了往来,如今也只能求她出面。
可自阿玉死后,她连顾景航的面都见不着。
顾公馆上下找遍都不见顾景航。
最后在东楼暖阁外,等到了人。
黎彤跪在雪地里,肺痨让她咳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