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贵不可言的小侯爷,是她配不上的了。

她颤抖着提笔,在和离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随后,她亲自将和离书送去府衙。

衙役看了文书,皱眉道:“按我朝律例,夫妇若要和离,女子需滚钉床受刑,以示惩戒,那钉床长三丈,布满铁钉,滚完非死即残,夫人三思啊。”

顾烟萝心想,这或许就是容青辞笃定她不会选择和离的原因吧。

可她的容青辞已经回不来了,她还留在这做什么呢?

“我愿受刑。”她轻声道。

“这刑罚极痛,许多女子受不住,半途便昏死过去……”

衙役还想再劝,她却坚决摇头:“我要和离。”

衙役见她执意如此,只得叹气应下。

“既如此,那……十日后,你来受刑。”

回府时,侯府已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处处透着喜庆。

顾烟萝站在门口,恍惚想起自己嫁进来那日

因容青辞痴傻,她连正门都没走,只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来,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喜宴宾客,连合卺酒都是她自己倒的。

可她那时满心欢喜,觉得能陪在他身边,已是天大的福分。

如今,他清醒了,马上就要娶到心爱的姑娘,穿上最华贵的喜服,办一场最风光的婚礼。

她缓步走向自己的院子,却见院中一片狼藉,她的衣物、首饰、妆奁全被扔了出来,散落一地。

“你们干什么?”她快步上前,拦住正在搬东西的下人。

“侯爷吩咐,顾姨娘既已降为妾室,便该搬去侧院。”管事嬷嬷语气轻蔑,“这正院,要留给新夫人。”

下人们一边搬东西,一边议论:

“听说侯爷为了夏小姐,要把后院的柳树全砍了,改种梅花呢。”

“那柳树不是侯爷和夫人亲手栽的吗?”

“嘘,现在哪还有什么夫人?夏小姐才是未来的侯府主母……”

顾烟萝动作一顿,心口像是被人生生撕裂。

那柳树,是她和容青辞一起种的。

那时他虽痴傻,却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我们一起种树,等树长大了,我们就在树下乘凉!”

她笑着应他,心里满是柔软。

可现在,他要亲手毁掉这一切。

她抱起自己的东西,沉默地走向侧院。

那里只有一间狭小的杂物间,阴暗潮湿,连张像样的床榻都没有。

她将东西放下,坐在冷硬的木板上,望着窗外的夜色,眼底一片空茫。

十日后,她便能彻底离开这里了。

再也不会回头。

第2章

翌日,晨光微熹,顾烟萝睁开眼,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才想起今日是她的生辰。

往年这个时候,容青辞总会早早地起来,兴冲冲地张罗着给她庆贺。

他会亲自下厨给她煮一碗长寿面,虽然煮得糊成一团,却非要她全部吃完。

会变着法子给她准备惊喜,有时是几箱金银首饰,有时是数不清的新鲜玩意儿,甚至还会耗资万两为她燃放漫天花灯。

从小到大,除了容青辞,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

那几年的生辰,是她人生中最温暖的日子。

而如今,她又回到了无人问津的孤寂里。

顾烟萝眼眶微红,起身去了厨房。

她挽起袖子,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

热气氤氲中,她恍惚想起容青辞还是痴儿时,总爱在她生辰这天围着她转,一口一个“姐姐”,非要她许愿时说“永远不离开他”。

她低头吃了一口面,眼泪却砸进了碗里。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几个伙计抬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走了进来,领头的掌柜笑着道:“夫人,这是侯爷特意为您准备的生辰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