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顾宴说话实在不算话，他说要晚归，结果天才蒙蒙黑就回来了，我那些清点的嫁妆都来不及收齐。

他看着我摆了一屋子的首饰契书，却没有细看，「好好的，怎么都摆出来了？」

「擦擦灰。」我合上盖子，谎话随口就来。

顾宴蹙眉，没再深究，只是往我腕上套了一个冰凉玉镯。

他是来赔不是的。

「晓禾，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玩笑开得没有分寸，往后我让他们不许再提了。」

真的是这样吗？

既然真心对我不起，又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澄清、不反驳？无非是他不能落了芳娘颜面，他话里话外维护她，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是他顾宴配不上芳娘，而不是

顾宴看不上芳娘。

我平静地望着顾宴，「不用这样麻烦。

「其实你这样聪明，不会看不出来只要你娶了芳娘，再不会有人背地里说她拖到老姑娘都嫁不出去，也不会有人开没有分寸的玩笑。」

顾宴聪慧过人，他不会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他没有打断我。

因为这就是他想听的，他等着我张这个口，温柔地看着我。

握住我的双手。

第2章

「晓禾，你想让我娶芳娘？你不介意吗？」

8

这样的话，顾宴不该来问我。

明明我们约定和离后，一别两宽、各自婚嫁。意思是只要顾宴现在签了和离书，明日管他娶方娘、圆娘，都和我无关。

可他偏偏问了我。

我从他掌心中抽出手来，「当然不介意。

「顾宴，我只高兴你能和她终成眷属。」

昏黄烛光下，年轻的男人站起身，他弯腰倾身凑近我，指尖掠过我额角碎发，被我避了过去。

顾宴不知道想到什么，殷切笑意也淡了。

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嗯。」

他闹这一遭，害我一夜都没有睡好，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论心机手腕，我根本不是顾宴的对手，他如今不愿意同我和离，我便是闹翻了天，旁人也只会说我一句不知足。

可哪个姑娘家，愿意把日子过成这样？

是以，次日芳娘找来时，我顶着一双黑眼圈见了她。

她并不是柔弱毫无手腕的小姑娘。

见我第一句话是

「我和阿宴一起长大，有十二年的兄妹之情，六年男女之爱。当年顾家出事，是我父亲在圣上面前陈情，留他一条活路，顾家人流放时，我当了所有首饰，凑了六百两给顾伯父送去。这些阿宴都知道，他欠我的，永远σσψ还不清。」

我笑了，「所以呢？」

「我知道阿宴心软重情，他感念你这三年伴他身边的恩义。但你永远胜不过我，苏姑娘，你该自请为妾。

「不要让阿宴为难。」

我轻轻叩击几案，往她面上泼了杯冷茶。

「若我偏不呢？」

9

顾宴回来时，我已经和芳娘打完了。

听见他脚步声。

我又朝着芳娘高高地举起手，吓得她尖叫逃窜，正巧躲进顾宴怀里。

「阿宴，阿宴，我害怕！

「你怎么才来啊！」

芳娘看着狼狈，发髻松散、面上湿漉漉的，还沾着茶渍，反观我只是卷起袖子，身上一点伤没有。

顾宴目光一凝。

他脱了披风将芳娘裹住，轻轻拍她的背，而后朝我看来，那样的目光好复杂，他抿了抿唇。

「晓禾，芳娘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体弱多病，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非得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