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饥饿,我昏昏沉沉睡了很久。

次日醒来时,已是天近正午。

我正想撬开柴房的门,向邻居借点小米,给女儿熬米油。

却见大门突然被打开,婆婆冲进来,拽着我的头发,就把我拖出去,口中高喊:

“警察同志,这个就是你们拍到的那个投机倒把分子!”

“快,把她抓起来吧!”

3

尽管已经被饿得头晕眼花,但我还是被眼前的情形吓出了一身冷汗。

上辈子逮捕我的两个警察,就站在陈家大门前,手里还拿着一件我的外套和一张照片!

而婆婆的叫喊,也早就将街坊四邻都引了来,将狭窄的巷子围得水泄不通。

我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手里的女儿,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原来,昨天下午,警察去黑市堵人,却扑了个空。

不甘心的他们,今天一早又去蹲守,果然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嫌疑人。

但那嫌疑人两手空空,走得飞快,他们竟然没跟上,只拍到了一张照片,又在拐角处发现了嫌疑人遗落的衣物。

照片上的女人背影,跟我一模一样。

那件衣服,也是我亲手缝的,领口还绣着我的名字。

如此劲爆的消息,让在场所有邻居都议论纷纷:

“喔唷,这个前资产阶级大小姐真是了不得,老爹都给枪毙了,还敢投机倒把。”

“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从跟上就是烂的,结的果也是臭的!”

“怪不得这些年陈老师对她不冷不淡的呢,陈老师可是好人,他能骗人吗?”

“陈老师,你说说啊,你媳妇是不是真的投机倒把了?”

说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门里的陈霖。

砖房的阴影打在他脸上,斑驳得很,好像他那颗从没爱过我的心。

我也看向他,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听他最后一个答案。

“我作证,”他突然开口,“今天早上,红梅是穿着这件衣服,进城去了。”

“她亲口说,她要去干点大生意,多赚点钱。嫂子劝她别去,她反倒给了嫂子巴掌。”

“我也是没办法,才去警局告发她的,正好警察同志那边也证据确凿,我没话说。”

他说着,就从背后拉出蒋敏,她脸上的红印触目惊心,引得一片吸气声。

他真是是……好做派。

那一瞬间,我死了的心,碎成粉末。

“打倒投机倒把分子!”

“打倒程红梅!”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一下子群情激奋,无数石子臭鸡蛋,朝我扔了过来。

我不得不俯下身,护住怀里的女儿,用自己的头和脊背,迎接狂风骤雨。

一片混乱中,陈霖逆着人群跑来,满脸焦急,将我护在身后。

看似保护我的好男人,嘴里却吐出最恶毒的话:

“红梅,事已至此,你就认了吧。”

“你现在认了,以后你出狱,咱们还能做夫妻。”

“要是不认,我们即刻离婚,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前世的我,最怕他不要我。

因为,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我不知道,被抛弃的我,要怎么活下去。

可现在,我已经不怕了。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就将他用力推开,然后一把扯下了身上宽大的外衣,露出产后臃肿的体型:

“警察同志,那衣服的确是我的,可是我生完孩子不到一个月,肚子还没收回去,早就穿不上孕前的衣服了!”

街坊们有一瞬间的安静,警察更是愣住了。

陈霖和蒋敏对视一眼,都有些慌乱。

而我,则趁机抢过警察手里的衣物,放下女儿,急切地往身上套。

我生女儿是难产,挣扎了足足四十八小时,才把她生下来。

也是因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