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以为傲的尊严和名声,在这一刻,被彻底踩进了泥里。

24

傅云深听到了这些流言。

是从他最信任的幕僚口中听到的。

幕僚劝他:“相爷,流言可畏啊!您必须站出来澄清!否则……您的声誉,您的仕途,就全完了!”

澄清?他要如何澄清?说自己没有隐疾?那又要如何解释,我那颗鲜红的守宫砂?说自己是为了白月光守身?那他置我这个发妻于何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身边十年,竟比不上一个死人?这更是坐实了他凉薄无情的罪名。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他亲手为自己布下的,无解的死局。

他无论怎么选,都是错。

他无论怎么解释,都是一个笑话。

傅云深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由他们说去吧。”

他摆了摆手,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认命。

这是他的报应。

是他该受的。

他亲手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如今,他的尊严,也被人踩在了脚下。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25

我的葬礼,办得风光无限。

出殡那日,万人空巷。

傅云深一身重孝,亲自扶着我的灵柩,从傅府,一直步行到西山。

他的脸色,比我身上的孝衣还要白。

身形消瘦,眼窝深陷,短短几日,他仿佛老了十岁。

他将我,重新安葬在了那个原本属于我的位置。

他亲手为我立碑。

碑上,刻着“爱妻苏氏晚凝之墓”。

下方,是他的落款“夫,傅云深。”

“爱妻”二字,何其讽刺。

我活着的时候,他吝于给我一丝温情。

我死了,他却要用这两个字,来粉饰他的悔恨,来慰藉他那颗备受煎熬的心。

傅云深,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摩挲着冰冷的墓碑,泪流满面。

我的心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意。

只有无尽的悲哀。

为我,也为他。

我们这十年,究竟算是什么?一场从头到尾的错付,一场无人能懂的悲剧。

26

安葬了我之后,傅云深把自己关在了我的院子里。

就是那个被他拔掉了梅树,种上了海棠的院子。

他遣散了所有的下人,每日只让清露送些简单的饭菜进去。

清露脸上的伤已经好了。

傅云深曾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

清露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从那以后,她对傅云深,再也没有过好脸色。

送饭,收碗,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傅云深也不在意。

他每日坐在院子里,对着那株新栽的海棠发呆。

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让人把我所有的遗物都搬了回来,一件一件,仔仔细细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