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指深入喉咙，想呕出药汁，可刚爬起。

‘啪嗒’一声。

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

我全身止不住地发抖，惨笑出了眼泪。

夫君啊，你可知。

不止是我失去了孩子，就连你，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3

我是被痛醒的。

身体剧痛，高热不退。

这是胎落而胞衣未下的征兆。

若不及时处理，胎盘会在宫腔内腐烂，必死无疑。

“有人吗？去请我的师父……”我的师父是当世医仙，出了名的妇科圣手，只有他能救我。

眼前一个婢女都不在，我艰难地爬到门前，却发现门窗皆被锁上。

“你莫要喊了，公子和我家道姑游湖去了。”门外响起任糯糯婢女的声音。

她搬了把凳子守在门前，嗑着瓜子，忽然笑了一声：“夫人放心，有我在，没人会来救你。”

我的心陡然下坠，眼眶逼出热泪。

他们都想让我死，可我，绝不能死。

目光落至放在橱柜上的药箱，现如今，唯一的自救之法，便是用勾取术。

我咬住布巾，将铜钩在烛火上燎过，冷汗浸透单衣，指尖发抖，却不敢迟疑。

钩尖探入的瞬间，眼神阵阵发黑，喉间溢满血腥气。

指甲死死地抠进床板。

一寸、两寸……直到触到那团黏连的软肉。

猛地一拽。

剧痛炸开，仿佛五脏都被撕碎。

血涌如泉，浸透褥垫。

可我知道，我活下来了。

我可怜的孩子，你亲父会来陪你的。

4

夫君回来，已是三日之后的事。

我熬过了勾取术后最凶险的热毒攻心、败血侵经、五内俱焚症。

身体终于能下地，他也精神饱满地回来了。

“娇娇，你刚落胎，理应我该陪着你。可糯糯是圣洁之躯，无比尊贵，不亲眼看到她痊愈，我心难安。不过你放心，我以后定一直陪着你，你才是我最爱的娘子。”

夫君的双眸间是我熟悉的温情体贴。

可这一次，我仿佛看透他的真面目，看穿这柔情蜜意的背后全是虚情假意。

我淡然回应：“无妨，任妹妹是圣洁之躯，普天之下就出了这么一个，夫君看重她，是应该的。”

“那日我情急失态，对你动手，为夫实在该死。”他歉疚地说道。

我体贴地说：“夫君莫要多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一字一句，是贤妻，再无爱意。

夫君松口气，绽放笑颜，“娇娇不怪我就好。那今日，我便在家全心陪你。”

嘴上说着在家陪我，未过多久，任糯糯的丫鬟就急匆匆地来找他。

我隐约听到，“今日是小姐生辰……”

夫君立刻起身离开。

他对我，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了。

我也收回目光，离开了家门。

当日为了催乳，我让自己有了身孕。

如今我胎儿已落，身上因为药力积累，还有奶水产出。

我要去一趟师父那里，拿一些独门的药草，做成药丸服下，才能彻底断掉奶水。

夫君，你的命原是我救的，可你并不珍惜，行径过于猖狂恶毒。

那这生的希望，我便亲手收回了。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