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值晚自习的老师恰好是于静柳,她提前了十分钟来,放了一叠卷子在林凡斐桌上。

“你要的期末试卷,答案等你做完来找我要吧。”于静柳说。

林凡斐没想到班主任这么快就帮她拿到了卷子,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老师。

于静柳说不用,眸光掠过她面前的饭盒和题本:“没去食堂吃饭?”

林凡斐点点头。

于静柳没说什么,她当了十多年老师,已经学会了不去打扰学生各种无伤大雅的习惯,让他们在充满限制的高中生活里获得最小单位的自由。

林凡斐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把英语作业写了三分之一,在还有半分钟就要打铃的时候,她的新同桌李心译冲进教室,把自己摔到了座位上。

“跟你说,我去音乐教室看艺术节排练了,聂依雯简直是仙女。”她压低嗓门激动地道。

虽然根本不认识聂依雯,但林凡斐直觉般想到了那个和小混混一起去排练的女孩儿。

她随口问:“她是跳舞的吗?”

“你认识她?”李心译很惊讶,“对,聂依雯是十二班的艺术特长生,学中国舞的。”

“我晚上买饭回来好像碰到她了,穿了一身练功服,粉色上衣那个。”林凡斐描述道。

李心译说“没错”,又说:“怎么样,她是不是特别有气质?”

晚自习的上课铃打响,于静柳往她们这边一瞥,两个女孩顿时默契地不再作声了。

林凡斐做作业效率高,再加上白天也见缝插针写了不少,不到两节晚自习就把老师布置的任务都完成了,她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最后一节自习课加上课间还剩一个小时多一点,足够她计时做一套副科试卷。

脑海中闪过陈昭迟的分数,她最先拿出来的是化学。

她把卷子铺开的时候李心译震惊了,悄无声息地传了张纸条给她:“你作业写完了?”

林凡斐在下面打了个对勾。

李心译:“大佬,求带。”

林凡斐想了想,在下面写道:“可以借你对答案,但最好还是先自己做。”

李心译:“收到!那我明早来对:)”

到晚三打下课铃的时候,林凡斐正好把化学卷子写完了,礼中的老师出题水平不错,但也就是正常难度,她只有两道小题不太确定。

这让林凡斐松了口气。

她回家大概还能学一个多小时,于是她把物理试卷放进了书包,打算回去做。

包里除了试卷还有本中文版的《到灯塔去》,她准备在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看。

新家离礼中不远,只有四站十五分钟的路,林守业为了她上学方便,宁肯自己每天早晨开一小时车子去上班。

“爸爸因为你这么辛苦,你要争气。”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这样说道。

但林凡斐想,这又不是她要求的,就算倒过来她花一小时在路上,她也不会责怪林守业,因为那一小时她仍然会想办法学习,或者她在礼中住校也可以。

为什么强加给她的付出,还需要她回报。

晚间的公交车上人不多,林凡斐坐到后排靠窗的座位,从书包里拿出了《到灯塔去》,借着车上薄淡似雪光的低瓦数灯光阅读。

她这本是瞿世镜的译本,译得很灵动,她白天听英语原版,晚上就对照着读一小段中文,像把一天切割成谜面和谜底,既能锻炼听力,又可以为写作文积累素材。

礼中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道路上的汽车也大排长龙,公交车在路上堵了几分钟,林凡斐往窗外随意地扫了眼,看到旁边一台黑色宾利降下的车窗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晚自习前惊扰她读成绩单的男生胳膊搭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用手支着头,眸中倒映着冬末春初的清亮夜晚,和被风吹过的灯光霓虹。

他侧着头向外张望,突然间毫无预兆地撩起眼皮,林凡斐就这样撞上了他的视线。

她还没做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