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接了:“……斐斐,你?给我打电话。”

声线难掩雀跃与惊喜。

林凡斐向来是开门?见山的?性格,这次却?难得绕了弯子,她将方?才看过的?新闻当作开场白:“我看新闻上说首都下?雪。”

“还挺大的?,幸好我下?雪之前就?到医院了……”陈昭迟忽然噤了声。

林凡斐怔了怔:“你?生病了?”

“感冒,去校医院挂水。”陈昭迟含糊其辞地说。

林凡斐说了些多喝热水之类的?废话,连陈昭迟都听出了端倪:“斐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找我?”

“陈昭迟,”林凡斐指尖抵住窗户,看着自己?面孔的?倒影,笨拙地开口,“我觉得星洲很?好,不想回去了。”

这是她能够想出的?最体面与温和的?方?式,十年后她应该就?会像沈绛那样在这座国度扎根,那时再回国,也没有意义了。

“什么意思?”陈昭迟的?语气称得上急切,“你?合约期满也不回来了吗?”

林凡斐狠狠心道:“应该不回去了。”

陈昭迟不假思索地追问:“那我们呢?我们以后怎么办?”

他在问着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林凡斐顿了顿,忍不住道:“你?还关心吗?”

她以为他已经不在意了。

电话那端一下?子变得寂然无声。

过了许久,陈昭迟说:“斐斐,你?能不能,等?等?我。”

他说得很?慢,带着祈求与希冀,甚至让林凡斐不解,他明明放弃跟她来星洲,又?总是忽冷忽热,怎么此刻还表现出同她一样的?不舍。

“陈昭迟,”她的?嗓音混合着窗外的?雨声,“我们算了吧。”

陈昭迟没有再出声,可是也没挂断,半晌,林凡斐先结束了通话。

她想陈昭迟不说话是不高兴了,然而现在两个人离得那么远,再也没有一张纸条就?能冰释前嫌的?机会。

她也不想了。

林凡斐回到桌前,在台灯下?打开电脑开始做专业课的?作业,没过多久,屏幕上的?表格就?开始变得模糊,她伸手去揉眼睛,沾了一手的?泪。

像截肢的?病人麻药过去,迟钝的?痛觉逐渐扩大,那样鲜明地提醒着她失去的?感觉。

林凡斐觉察到自己?的?意志力?没有那么坚定,她打开手机,删除了陈昭迟的?所有联系方?式,她不希望未来在某一个刹那,她会向自己?的?恋旧妥协。

第二天林凡斐在手机上收到了陈昭迟的?好友申请,她点?了拒绝,他又?坚持不懈地加了好多次,她都没有同意。

后来陆续有熟悉和不熟悉的?高中同学来打听她的?近况,她一看就?知道是谁授意,回答得礼貌而生疏,渐渐也没有人来问了。

陈昭迟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像一个画得不太成功的?句号,伴随着她的?高中时代?,一起沉入人海。

在咖啡店做了一学期兼职,林凡斐终于攒够了还给陈昭迟的?钱,她拜托李心译帮忙转给对方?,李心译也曾给陈昭迟也当过说客,因?此小心翼翼地问:“斐斐,你?们闹矛盾还没和好吗?”

林凡斐不知道“分手”这个词对陈昭迟和她的?关系来说会不会太重,但她还是说了。

李心译那样活泼的?人,也没想出该怎么应答,最后她说,这样也好。

林凡斐觉得她是对的?。

最后一次去咖啡店打工那天也是个雨天,林凡斐拿了店主给她的?工资,背上书包沿着路边连廊回学校。

星洲的?雨有很?多种,电闪雷鸣的?倾盆大雨,细密清澈的?小型台风雨,大晴天下?的?太阳雨,这天下?的?是那种雾似的?毛毛雨,连廊也挡不住,斜斜地沾到身上,整个世界都变得水汽潮湿。

因?为下?了雨,连廊里的?人比平常多,混合着香水味和体味,林凡斐在其中穿行,冷不防书包被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