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风吹来,撩动她的鬓发,凌乱如此刻她的心绪。孙君华飞快地瞄了六皇子一眼,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她有些难以启齿,可人既已请来,她也不宜多耽搁,只得狠了心舍下廉耻,张口问:“小女约殿下来此,想问……殿下那日所言可是?真?”
赵佑淡笑:“姑娘若说的是?求娶之事,那自然真得不能再真。在下一直未登门相谈,是?在等姑娘,人生?大事总还是?要考虑清楚的。”
是?么,孙君华还以为这位六殿下只是?说说而已,这些日都不见他有动静。
前阵子那玉佩引发了不小的事,只怕四皇子已经怀疑上她了,孙君华原想着,死咬着不承认这玉佩是?自己偷的,赵恒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可一想到牵连得母亲病情加重,她便坐立不安,什么都不做岂非坐以待毙。可魏娘子那边暂使不上力,她思来想去,唯一想到能借的力就?是?六皇子。
母亲生?病多是?忧心子女所致,若她逃脱了四皇子的掌控,还能有个?不错的归宿,母亲定能好?转起来。
只是?,这样带着目的去接近六皇子,强求与欺骗终将收获苦果。
她纵然急切地想要脱离苦海,却又难以说服自己,去算计这世上唯一认可自己,赞美自己的男子。
那天在窄巷里?头,他说的话就?像一缕春风,总会在她躲起来厌弃自己的时候,吹干她的眼泪。
“殿下,我……”她还是?难以启齿,袖子下,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若我其实……若我……若我受赵恒胁迫
依譁
,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殿下还会愿意娶我么。”
她鼓起所有的勇气,低下头,小声地坦白自己的不堪。
赵佑他皱了下眉。
孙君华垂着眼皮,哪里?敢去看他是?何反应,是?感觉到欺骗了,还是?郁闷白跑一趟。
“就?这事?”他发出一声笑。
“……嗯?”
“就?这点小事,值得姑娘费尽心思约在下到这湖心亭来,专程坦白?”
孙君华抬起头,见他竟一脸错愕,也跟着错愕了。
这……这是?小事?
赵佑一脸淡然,嘴角微微含着笑:“孙二?姑娘,前朝贤圣皇后以二?嫁之身入主中宫,前前朝高贵妃更是?嫁过人生?过子,儿子夭折后被休,走投无?路之下入宫为婢,不想却被君王独宠了三十余载。这两位,母族都毫不起眼,帝王之爱干净纯粹。难道孙二?姑娘觉得,自己连她们都比不过?”
孙君华:“我……”
赵佑:“姑娘这话,是?在折辱你自己,也是?在折辱在下。”
孙君华心猛跳起来,眼睛抑制不住地涌起一抹热意。如今不是?前朝,也不是?前前朝,世人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赵佑笑道:“姑娘今日敢约在下于此见面?,选择坦白而非隐瞒,在下只觉得自己的眼光更上了一层楼。”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一脸得意,孙君华明明听得想哭,看到他的表情却又想笑。怎会有如此离经叛道之人,那些迂腐的读书人却又都推崇他。
“更何况,姑娘天生?丽质,”他不好?意思地停顿了下,眼皮微垂,“在下不能免俗,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一抹红晕染了她的双颊。
孙君华咬了咬嘴唇,大胆相问:“那殿下何时登门商议婚事。”
赵佑:“嗐,还商议啥呀。”
孙君华:“嗯?”
赵佑:“我即刻进宫,向?父皇求赐婚旨意。你且等着,明日便有好?消息!”
说罢,立刻转了身就?要走。
等等,船呢?
“呃……”他回过头,尴尬一笑,“船要等会儿再来。”
“嗤……”孙君华捂嘴轻笑,“平湖白鹭,小雨霏霏,殿下可愿一道亭中观景。”
赵佑收回脚步,眼底欣喜:“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