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花了大半在应付狗主人身上,裴悉今晚格外疲惫,没精力工作,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但真洗完澡躺到床上又觉得不是那么困了,拉上窗帘时无意望见外面的霓虹璀璨的夜色,忽然觉得有时候世事确实微妙。

前些天还跟他在拍卖会上争得面红耳赤的人,如今竟然就睡在他隔壁房间,还多了一条狗睡在阳台。

应该未来很久工作或生活再出现什么离谱的事他都能从容面对,毕竟最离谱的已经正在经历了。

想东想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翌日准时七点醒来,正好听见门被什么轻轻划拉了几下,接着是远去的细碎密集的脚步声。

刚睡醒的脑子不太好用,裴悉坐在床上迷茫了一会儿,才想起家里多了条狗,刚刚那几下应该是贺星星在挠门,然后走开。

他捂着眼睛醒了会儿觉,起床收拾走出房间,正好贺楚洲端了早餐从厨房出来,两人视线撞在一起,裴悉想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

贺楚洲此刻眼神清明,神态自若,闲散放松一如往常,和失忆时有明显的不一样。

于是裴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你又好了?”

贺楚洲确实好了,不过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暂时,而且间歇性的失忆了两次,他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并很诚实地将其告知了裴悉。

裴悉坐下认真听完:“所以你的意思是睡觉就是你失忆和恢复的开关?”

贺楚洲点头:“嗯,从目前情况来看,确实是这样,我应该没有猜错。”

裴悉暗自松了口气。

交替的总比连续的好,至少上一休一能让他喘口气。

“哎,我的问题,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贺楚洲致歉特别诚恳,尤其是在一桌子他亲手做的早餐前,简直诚意满满:“没想到会出这种无稽意外,还给你添这么大麻烦。”

吃人最短,裴悉还能说什么,只能冷淡着一张脸低头喝粥,再冷淡吐出一句:“没事。”

贺楚洲想起什么:“哦对了,要是我失忆时一些不正常的行为打扰到你上班了,你可以直接拉黑我,我没关系。”

裴悉喝粥的动作停了,抬起头,不是很确定地问:“你……记得?”

贺楚洲:“裴总指的是什么?”

裴悉:“你失忆之后的事,所有。”

贺楚洲坦诚点头:“啊,都记得。”

脸上烧起的温度来得很快。

裴悉握着勺子,一时忽然不知道是该继续喝粥还是换筷子夹菜,眼睛也不知道是该继续和贺楚洲对视还是低头看桌面。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做下那些事的人又不是他,他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已,在这里尴尬什么?

这么一思考他立刻就底气十足了,不避不闪,重新抬头直视更该尴尬的那个人。

可从贺楚洲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一点尴尬,甚至连礼貌性的不自在都没有。

他好像没有面子这种东西,一派气定神闲,对自己做下的不堪回首的事一点也感觉不到羞耻。

不对,可能他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堪回首。

见裴悉盯着他不说话,还很无辜地问:“怎么了吗?我以为记得是好事,至少证明我脑子还好使。”

裴悉:“……”

裴悉:“没怎么。”

裴悉又一次挪开视线低头,眉心浅浅一拧。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吃饭的时候倒是很安静,不过裴悉刚搁下勺子,贺楚洲又开口了,像是掐着时间在等他吃完:“裴总,能不能耽误你两分钟商量个事?“

裴悉抽了纸巾擦嘴:“什么事?”

贺楚洲点了点自己太阳穴:“我这毛病估计还得麻烦你一阵,两头来回跑也挺耽误事的,就是说痊愈之前,麻烦裴总收留一下?”

裴悉下意识想问你不是行李都放进来了么,但很快反应过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