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想起方才入暖阁时,陛下拥着华璃,那霸气眉宇间的温柔,连周氏看见都暗自羡慕不已。

谁说帝王无情,那样的神情分明是爱入了骨。

……

华璃执意要送长嫂出明华宫,喂过奶后那对龙凤胎都乖乖睡着了,分别时她还抱了一会儿,裹着襁褓的奶娃娃,小小的可爱极了。

见她看着孩子有些出神,周氏柔声说道:“保重身子,看开些。”

点了点头,华璃将孩子递给乳母,侍立旁侧的尚宫忙帮她整理大氅,瑟瑟寒风夹杂着鹅毛飞雪,帝宸之中又是一片茫茫皑皑。

待周氏走了,华璃也不愿回殿中去,捧着手炉行在雪地里。

“娘娘,这风寒雪大,您身子骨还弱着,先回宫去吧。”也不好拿陛下的命令来压华璃,尚宫急急劝说着。

日日闭着殿阁中,华璃早已烦闷,“无妨的,我只是随意走走,等会儿再回去。”

绣着凤鸟的大氅逶迤在积雪中,行过处,留下一道浅浅娇小的脚印。她去了幼时常去的地方,临近太液池畔的梅林,如今红梅映雪,暗香幽幽。

去年,她便站在这株树下,元善拥着她,摘了一簇红梅簪在鬓间,他吻着她的额头,说……

身后有积雪踩动的声音,花璃住了思绪,蓦的回过头去,却闯入了一双温柔清朗的目中,将止的万千思绪顿乱,她愣怔的看着,这双眸,竟与元善生的异常相似。

“皇嫂。”

元启轻唤了一声。

华璃这才看清,原来是燕王,黯然的眼波盈水,她也顾不得礼仪,仓惶侧过身去,除了那双眼睛,他的身形也与元善无二。

一滴清泪顺着颊畔落下。

元启悄然递了一方绢帕过去,雪色的缎面上绣着一株荼蘼秀雅,低声安慰道:“节哀。”

看了眼那块绢帕,华璃并未动手接过。

别这样逼朕!

元启收了手,那雪色洁净的绢帕悄然收回了袖中,他也不觉尴尬,病色侵染的俊容一直保持着得宜的微笑,倒映着红梅白雪的眼睛,更像那人了。

“天寒地冻,皇嫂要保重身子。”

他依着往日的身份,尊称着华璃,恍若根本不知晓华璃与元霆一事似的。

宫人们都候在近处,虽然不曾阻拦燕王过来,却是时刻在注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华璃缓缓张唇,呼了一口寒气,那冷冽的凉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多谢。”

她与元启并不太熟,从小到大她的眼中只有元善一人,哪怕是元霆,也是他自个生生挤入她眼中的,重阳宫宴她不曾近距离看他,现下这样近,看的她广袖下的柔荑狠狠攥紧。

见华璃态度冷淡,元启似有些失落,突然从喉间迸出一阵剧烈的咳呛,明显是发了旧疾。

“燕王……可还好?”华璃皱眉,见他咳的弯下了腰,显然是难受的紧,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咳咳,无……无事咳咳!”

元启用手捂住了嘴,正试图将那股要命的咳嗽压回去,八梁冠上的金带流苏乱晃在脸庞处,他忽而竭力挺直了腰身,咳红的眼睛看向了华璃。

“善哥哥!”

华璃失声喊了一句,对着那双眼睛陷入了最不敢回忆的一幕,元善那日便是这样的,红透的眼睛里溅了血,透着对她最后的眷念和不舍,一直看着她,待到咽气也不曾瞑目。

她这一声唤的焦促,近旁的人都听的真切。

不知何时而来的元霆,自然也听见了,眼看华璃抓住了元启的手臂,他再是无法忍耐,上前几步将她拉入了怀中,那失神的女人早已双目空洞认不得人,美目中的凄凉哀痛刺的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一时怒极,大力的掐住了她的肩头。

“元善元善!你看清楚了,他是元启!你的元善早就死了,死了!华璃你给朕睁大眼睛好好看!”

他尚且在醋海翻腾,勃然大怒,被他不停晃着的华璃陡然昏厥了过去,他忙将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