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我却没有找到椅子。

好一会儿,我坐到了病床边。

我爸小声咕囔了句:“脏。她们几天没给我换床单了。”

他说的话,他说话的语气,我能通过这些想象到他住在这里所受的委屈,日日躺在这里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

我完全绷不住了,泪腺像断裂了似的。

我羞愧地低下头,不敢让我爸看到我汹涌的眼泪,从喉头挤出沙哑哽咽的声音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但是我爸听见我的哭腔却生气了:“所以我才不想见你,每次一见面就哭哭啼啼的。哭有什么用?不如盼着我早点去死。我死了,你就不用再去卖了。”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卖吗?

他都知道。

他都知道。

可是他也在责备我、怨恨我,他也曾说我让他丢脸了,白养我那么大了。

我不求他认同我的做法。

可但凡是个有社会经验的成年人都该知道,那年我15岁,懵懂加贫苦加美貌加无一技之长,这绝对是一副迟早会被凌辱的组合牌,别人随便出张牌都能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不理解我,我却能理解他,理解他多年卧床的不甘和痛苦。

我迫使自己平静心情,站起身,问我爸有没有干净的床单,我给他换,顺便给他擦洗下身子。

我爸骂我神经:“你不知道现在是冬天吗?你想冻死我是不是啊?”

我心绞痛得无法呼吸,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爸,过了年我就带你回家。这段日子我先回去找个合适的房子,你再委屈几天。”

我爸似乎又心疼我了,好一会儿后语气硬邦邦地说:“不用,我一个瘫痪的老头子,在哪都一样。你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了,不用管我。”

“你说的都是屁话。”我们父女嘴都硬。

我能不管他吗?

我有其它选择吗?

如果我能,当初我何必走上这条路,谁人又能要挟我必须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准洗白?

临走前,我爸问我门外的男人是谁,是我现在跟的男人吗。

我透过探视窗看到孙晨的背影,摇了摇头说:“不是。”

也许我该让我爸心安理得花着我卖身挣来的钱,口不对心地期盼接下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