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去?相信他口中的安稳。
夜渐深,月胧明。
姜窈在混乱思绪中入睡,往事入梦,杂乱不堪。
凛冽沉檀香浸入梦境,气息越来越浅淡。
院墙外,几名暗卫黑衣铁甲,跪在地上。
贺阑站在前头?,压低声音道:“主子?,十日前从长安运去?朔方的三千玄铁甲胄在半途被人偷偷运来了甘州,又在昨日跟着?运送粮草的队伍悄悄被送去?了凉州,另外查证傅曜与凉州都督有书信往来,的确在暗中勾结,图谋不轨。”
裴涉望了院墙一眼,吩咐道:“先动手罢。”
贺阑神色一凛,“主子?,要留活口审问吗?”
裴涉冷笑,“不必了,他们死得不冤。”
三月初三,上巳节。
街上冷清,并不热闹,零星几个行人来来往往。
皆因前两日节度使傅曜惨死,府里上下?二百余人无?一活命,一夜之间甘州就?变了天?,满城人心惶惶。
大齐的上巳节又放河灯祈福消灾的习俗,姜窈在沿街铺子?里随手买了盏河灯。
她怕自己心软,费了许多口舌,终于将裴涉撵走。
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到了净月河边,她抱着?河灯蹲下?身子?,河灯上写着?几个小字,是为远在长安的裴恪祈福的。
一只描金藕色莲形河灯虽在河水流淌至她脚边。
不经意一瞥,那河灯上亦写着?两行小字:
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她正好?奇这?是谁放的河灯,一抬眸,不远处,石拱桥下?,裴涉也?正望着?她。
今夜人少,净月河上只有几盏孤灯,萤火一般点缀在蜿蜒河水上。
月影坠河,清光粼粼。
两人相顾无?言,月光拂衣。
姜窈将手中河灯放入水中,那盏河灯在水面上颤颤巍巍浮动,慢慢平稳下?来,随着?方才他放的那盏灯一同远去?。
她站起身,裴涉却撩袍半跪在地上,将一条悬着?金铃铛的金丝彩绳系在她腕子?上。
这?也?是大齐的习俗,上巳节系彩绳于腕间,可驱邪祟,消灾祸。
城楼上,裴涉与姜窈并肩而立。
手腕一动,铃铛清响,浮着?金光。
月光在他眸中流转,照在眼底,他神情真切,不似有半分作伪,“弥弥半生凄苦困顿,不若随我回京罢,后宫里只有你一人,没有风雨,只有安稳,你想?安安稳稳,宫里就?不会起一丝波澜,你想?做什?么,都不必瞻前顾后。”
姜窈没说话,河水静静流淌,微弱水声拍在河畔。
裴涉道:“回去?罢,恪儿还在等你。”
那两盏河灯已经飘远,在看不见的尽头?,消失于夜色中。
他这?句话在她心里飘来荡去?,去?蚁噬一般折磨着?她的心脏。
“回长安可以,我不入宫。”
“好?。”
夜空中倏而升上一朵烟花,在漆黑天?幕上炸开?,流光千束。
无?数烟火渐次于夜空中绽放,绚烂至极。
回京(捉虫)
两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
姜窈一心想见裴恪, 恨不得让马儿跑得再快些。
外头暮色笼罩,车内香雾杳杳,姜窈撩开帘帷, 打量着深沉夜色。
马车内宽敞,姜窈一直警惕着裴涉, 两人相对而坐, 离得?远。
这会儿趁着姜窈出神, 他凑了上去, “时?辰不早了, 先歇下罢,要后日才能回到长安。”
姜窈一下子警觉起来, 用手推他, “你莫要离我这么近,回京之后,我是要去罔极寺修行的。”
她长睫低垂,烛光从灯罩里晕开,在她眼睫上碎落。
答应跟他回长安, 多半是因为思念裴恪。
她这个做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