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楼里,空旷的一层大厅,四处推挤着建筑材料、水泥和管道,林当带着同事潜入,和特警各自为营,隐蔽在墙和柱子后面。

一层最里,一个裸体男人被悬空倒吊着,嘴被堵着,喉间时不时发出嘶哑的凄叫。

“周建明,”谈判专家在大门外,扩音器载着他平静又肃穆的嗓音传了进来,“你妹妹在外面,她才17岁,等她身体好点了,得上学,得交朋友,你现在出来,我们好好谈,未来你还可以去接送她上下学,这样不好吗?”

砰!

一声巨响过后,静默两秒,那里头被吊着的男人发出了一声绵长又渗人的呜鸣。

是以,耳机里,特警队的人告诉其他人,“人质中枪。”

“狙?”林当暗骂,“真他妈疯。”

也是此时,徐至的车子油门踩到了底,直冲向西郊工地,他中控台上的手机,正有一场直播,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见厂房里被吊在空中的人,而这个人刚刚挨了一枪,下身那团肉一瞬间粉碎,血肉模糊。

徐至踩下油门的时候,直播突然中断了,屏幕上显示内容违规,徐至没再在意,但他知道,这场私刑,不再是封禁直播就可以堵住人们的嘴的。

徐至的车子几分钟后急停在了那一排排警车后头。

眼见他扒开警戒线往里冲,几个执勤的警察立刻将人拦住了,“这里危险,请立即离开!”

“离开什么!让我进去,我要让他停手!”

“无关人员不可以进,赶紧离开,否则将以干扰执法拘捕您了!”

“吵什么!”

这一声从旁边传来,徐至望过去,一个穿着警服的老男人走了过来,徐至再看了眼肩章,便道,“我是周建明的律师,让我进去!”

两分钟后,一辆车缓缓开到了门口,平伯宽正好跟车里的人对上视线,车子停稳后,徐至打开车门下了车,他手里拿着喇叭,开口第一句话却不是对周建明说的。

“梁安,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约我来,是想让我亲眼看着周建明是怎么死在公检法的威慑之下,是么?”

内里无人应,只有回音,徐至的视线始终落在最里处,他知道,那些隐秘的位置里,一定有一处,站着周建明。

“你怎么那么自以为是?当初为了让谭骁上位,把刘欣彤放在了张定全的床上,让刘家污蔑他猥亵女童,致使张定全名利全无,如今苟活在谭骁脚下,是你觉得痛快,还是你在替谭骁痛快?”

依然无人应,一时间,仿佛大家都在听一场训话。

徐至接着道,“李子然母亲从李子然口中得知刘欣彤被欺辱,恰逢张定全被告上法庭,你们得知李子然一家的事情,让于海丽拿钱去封口,之后又得知刘欣彤日记里提到了你们的保护伞,为了拿回那张纸,你把李华的尸体摆在他家里,以此胁迫周建明去我家偷东西,我想,后来大概还用了我,或者他妹妹的名义吧?当然,除了周建明,还有冯向军,吴元青,甚至李大志,这些死或半死在你手里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妹妹和女儿,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

“梁安,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你跟谭骁之间,到底是谁在庇护谁,你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看戏的时候我突然就想通了,是你,在不遗余力的,护着他呀。”

话音刚落,徐至左边的太阳穴上有了一处红点。

林当,以及在场的所有警察纷纷捏了把冷汗,徐至亦有察觉,只是握着扩音器把手的手紧了紧,并没做其他举动。

他不动声色的做了个深呼吸,接着说,“你刚刚就可以杀了我,可是你没有,让我猜猜为什么吧。”

“因为你不敢,”徐至说,“谭骁接了你的电话,跟你说他在来的路上,你现在杀了我,也许等不到他来了,”徐至说着,突然转身,面对着左手边那栋框架一样的大楼,“梁安,他不爱你,他不会来的。”

咻一声,子弹擦着徐至的耳朵过去,在水泥墙上凿了一个深邃的窟窿。

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