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惊风满意的笑了:“对了!要是没有一只能随时拿剑的手,我心里就空落落的,浑身难受!”
他目光落在夜雨淅沥的江上,像是落在遥远的过去,语调也慢下来,“我第一次见你大师兄的时候,那夜雪真大啊,斗大的雪花铺天盖地……你大师兄又走不稳,我一只手拿伞,一只手拉着他。我又没有第三只手,这还怎么拿剑呢?”
“可我半点不自在也没有,只觉得拉着他,打好伞就够了。”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就是不愿放手了。”
“大师兄,你初时学剑,为了不负剑圣期望;后来练剑,为了不堕沧涯威名。这都是别人的剑,那你自己的剑呢?”
殷璧越如是问道。
君煜说,“我不知道。”
卫惊风离开的第十一年,君煜的修行进入瓶颈期。想要跨过圣人境的门槛,漫长的求道岁月里,百年无寸进都没什么奇怪。但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君煜身上,就很是奇怪。
他心里清楚终究会有这一天。
那日黄昏时分,师父也是在这里看他练剑。
“这套剑诀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但这是老夫的剑,你也该有自己的剑了。”
否则问道一生,也只是匠人,成不了宗师。君煜明白。
他想过很久,求自己的剑,是要问本心。他的本心是什么,又为何修道?
君煜来沧涯那年,还没有兮华峰。
天下都知道剑圣卫惊风从学府门前带了人回去,不是洒扫童子,而是继承衣钵的首徒。从此在沧涯山上独开一峰,名为‘兮华’。登门者拜访者如过江之鲤,全被挡在峰下的禁制外面。甚至是抱朴宗太上长老亲至,都碰了一鼻子灰。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剑圣是推算到了与自己有师徒因果的天才子弟。在学府收徒之前,把人收入了自家门下。几百年后,沧涯山又要出个圣人。实上,卫惊风那夜在‘楼外楼’喝了点小酒,一边喝一边跟掌院先生拍桌子吵架。酒楼打烊后路过学府门口,正看见墙下拐角蹲了个小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小猫小狗。
走近了,对上一双警觉的眸子,不知怎么,话就脱口而出,起初他只是想……搭个讪的。但他做事向来顺应心意,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妄为,首徒又怎么样,看的顺眼就收了。当时君煜年岁尚小,只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饭。吃了卫惊风的饭,就得当卫惊风的徒弟。
他问过卫惊风,“当徒弟要做什么?”
那人显然没懂他的意思,傲气的一仰头,“老夫的徒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能阻你?!”
君煜便开始练剑,徒弟要继承师父衣钵,发扬光大,这总是没错的。于是他每日挥剑六万三千次,寒暑春秋,一日不曾懈怠。
世人总以为,剑圣的徒弟,自然是灵丹妙药,金石无尽;圣人在侧,倾心指点。但实际上,卫惊风只给过他两把剑,一把是山下老李家铁铺三两银子的铁剑,一把是名动天下的‘春山笑’。
卫惊风不是不教他,而是……不会。剑圣是千年以来第一剑道天才,但他的修行,近乎直觉与本能,说起言传身教,怕还不如西凉镇私塾的教书先生。
更多时候,他们在一起都是在学习说话。
沟通如何让彼此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至于产生误会。
君煜年少时便入凝神境,除却卫惊风,前无古人。但谁也想不到,两个不世出的天才,用了二十年时间,从说起话风马牛不相及,共同进步到词能达义了。
实在是修真界一大幸事,可喜可贺。
卫惊风十分开怀,下山云游去了。
后来兮华峰又有了柳欺霜,燕行,殷璧越,段崇轩。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有迥异的性情与过往。
君煜成了大师兄。他很想指点师妹师弟们修行,毕竟这是一个师兄该做的。但他确实也不会教。所以,他用的方法是打一场。
“明知道打不过,硬着头皮也要上。”
兮华峰弟子自习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