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时兴起,怎么漫长年岁匆匆流逝,对方的新鲜感怎么还没消下去?
要说天资品貌,他算不得天下无双。要说身份地位,青麓剑派掌门人确实位高权重。
可是燕行不会在乎这些。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在乎什么。
“听说沧涯山天心崖的日出极为壮观?”
“确实壮观……不过看的多了,都是一成不变的老样子。说起日出,东陆最东的边境,无名孤峰上朝阳升起时,好像伸手就能碰到太阳。”
“这样说来,日出是东陆最好?”
燕行靠在树上歪头看他,“最壮观,却不是最好……有次我孤舟渡海遇上兽潮,一路从浮空海拼杀上岸,正好赶在日月交替,才算最好。”
每逢谈起诸如此类的话题,宋棠总会觉得,与波澜壮阔的奇景,生死契阔的奇遇相比,他实在是寡淡又无趣的人。
燕行不一样。
就像苍鹰,能飞过崇山峻岭万仞绝壁,沧涯留不住他,青麓也留不住他。
天光微亮时,宋门主走出了酒楼。晨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
他长舒了一口气,将感怀怅然统统抛下,举步向前。
若他知道对方会因为他一句话,比斗结束便一刻不停的赶来,这时绝不会走。
如此也不至于朗朗乾坤下被堵在青麓殿门口,白给人看了热闹。
“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么?”
宋棠蹙眉,“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晚上说的话,白天就不认了?”燕行有些委屈,“哪有这样的道理?”
今天的南陆有又新传言,传言里宋门主成了负心人。
个人志番外
第120章 番外一 曲堆烟篇
曲堆烟出生时,其父曲江已是天下六亚圣之一,其母杨柳是濂涧的宗主,大乘巅峰的强者。濂涧宗声威如日中天,半个中陆百余宗族世家竞相依附。濂涧多灵修,曲堆烟自满周岁起便常被她娘抱着走动,看人掐诀施法,有时看到类似飞瀑凝结、悬泉成冰的神奇场面,能拍手笑好久。
待她成长为娉婷少女,又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与极美的容貌,市井间便常有捕风捉影的传言,谈论她的生活是何等惬意美好,都说是“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慢梳头”。还说她那位修行枯木回春诀的师兄,在她十三岁生辰时,令深冬时分的山间百花一夜盛放,只为逗她开心。
比起从小养在深宫,姓名都鲜有人知的北陆太子,她更像一位万众瞩目的无冕公主。
命运像是把世间最好的一切堆砌在她眼前,任她挑选。以至于后来的曲堆烟生出怀疑,是否前十八年的幸福圆满,只是一场虚妄的美梦。
梦醒之后,天昏地暗。爹娘死于叛徒之手,叛徒是她的师兄和同门。尽管杀死一位亚圣与一位大乘巅峰的修者是很难的事,却并非无法做到,若是由至亲至信之人,苦心孤诣地谋算多年,圣人也难防人心。魔道琼宫的剧毒,抱朴宗的法器,再加上舍下血本做出走火入魔、急需有人疏导灵气的模样。
这些褚浣都做到了。
曲堆烟后来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人视权力与声名高于一切,只要背叛的筹码重逾恩义,没有什么是做不出的。然而那时她近乎绝望,终于知道自己从前多么幼稚,门派事物一概不问,自顾自地修行着,以至于陈逸不在时,濂涧几乎要落入贼人手中。
自可是陈逸回来了。从沧涯山下到濂涧,万里的追杀伏击,都没能杀得了他,到底还是让他浑身是血地提着刀走进殿来,说了一句:“我信。”
一句话,重逾千斤。
那年深秋,鲜血将濂涧的泉水染红,令飘飞的红叶都看不出颜色。他们的法决与刀剑,都落在了昔日的同门身上。后来褚浣逃出濂润山,路往抱朴宗去,紧接着东陆魔军渡海,大战的序幕拉开。
硕果仅存的几位长老,都来劝曲堆烟弃山。宗门上下人心惶惶,在召集所有弟子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