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就是上元节那日失踪的。”
“这不是巧了么?留仙城也有人失踪,秋殿主早已因为这件事焦头烂额许久了。”
“这幕后之人委实胆大包天……我还听说,那日在留仙城,那位复活的谢道长也在呢!话说他与这宋宗主的情分不浅,怎么也不见他出席葬礼呢?”
“谁知道呢,而且他若是真复活了,为何沧澜山不曾接他回去?这其中怕是大有文章。”
宗门大殿内,前来参加葬礼的修士窃窃私语。
玄都饮了一杯酒,笑意不及眼底,“柳听奉失踪得可真是时候。”
“玄少主莫不是对柳谷主失踪一事另有看法?”立马有修士围过来。
玄都放下酒杯,扫了这三人一眼,“我一个医修,能对这种事有何看法?倒是近日新炼制了一味毒药,可令长舌之人舌根溃烂,几位有兴趣试一试么?”
“呃……玄少主说笑了。”几人干笑一声,悻悻闭上了嘴。
“说笑?”玄都低笑一声,“我从不与人说笑。”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方才那位提及过谢盈的修士蓦然双手捂住嘴跪倒在地上,瞳孔放大,乌黑粘稠的血不断从指缝里渗出来,隐约还能瞧见细碎的血块。
“救我……救救我!”
其他两位修士俱是面露惊骇,顾不得其他,开始周转经脉灵气,妄图自查自己是否中毒。
可越是查不出来,越是无法安心,谁也不知会不会下一刻就会毒发。
“玄,玄少主,这是琴音宗的葬礼,您这样毒害参与葬礼的宾客,不怕琴音宗追究吗?”一位修士高声道,试图引来众人主持公道。
可这位丹云宗少主医毒双修,又并非是什么菩萨心肠,性情比那魔尊还古怪,即便是修士也有受伤生病的时候,谁也不想为了旁人得罪他。
一时之间竟无人上前。
“宋师伯就这样冷冷清清地走,未免太孤单。”玄都俯视已爬到他脚边的修士,眸光阴冷,“你去作伴,琴音宗一定会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那修士自知命不久矣,干脆没了忌讳,也要出一口气,一边吐血一边大笑:“玄都,你身为医修如此狠毒,必不得善终!”
玄都淡淡睨着他,面无表情。
“我不过说谢盈一句,他便纵容你毒害仙门弟子,也会受你连累,不得好死!”
“住口!”玄都骤然阴沉下来,指尖银针发动,刺穿了此人的喉口。
可即使人没了气息,他胸口的狠厉仍旧无法散去。
大殿里寂静无声,直到宋吟时走进来,命人将玄都暂且带去侧殿休息,又对受到惊吓的修士温声安抚,气氛方才渐渐缓和过来。
“我不去。”玄都冷冷道,“我倒要看看,谁还喜欢嚼舌根。”
宋吟时淡声道:“他在侧殿等你,你当真不去?”
玄都:“……”
玄都操控轮椅,一言不发离开了大殿。
……
侧殿里隐约还能听见主殿里传来的动静。
谢盈临窗而坐,侧目望向窗外逐渐冰层消融的湖面。
春日将至,再坚固冷硬的冰雪都要消融成水,得以滋润万物。
“谢师兄……”玄都推开殿门,轮椅一直滚到他身侧。
谢盈应了一声,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这丹云宗少主的位子已有五百年,可你师尊即便早已归隐,也不曾将宗主之位传给你,可知为何?”
玄都惭愧地低下头,“是,是我太没用了。”
“不。”谢盈淡淡道,“是你太有用了。”
“只要你上位,丹云宗便会从医修的圣地,变成亦正亦邪的医毒是非之地。”
“丹云宗千百年来的基业名声。”谢盈又倒了一杯热茶,浇在桌案上那盆冰块上,“便会瓦解冰消。”
玄都怔怔望着被热茶浇融的冰块,袖中的手无声攥紧。
“说来也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