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接下来的那一句话“怎么,盛小姐,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亦笙在那一刻,完完全全的说不出话来,就连眼泪也流不出来,脑子都有些麻木了,所有的感觉仿佛都聚集到了仍在隐隐作痛的小腹上面,怔怔道:“你说我有孩子了,又没有了?”
渡边医生被她的样子吓到,一时之间没有接话,而纪桓小心翼翼的去握她的手,“小笙,你还年轻,孩子日后总是会有的。”
可是此刻的她,却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过往的点滴记忆,一点一点,缓慢而不受控制的,往她空白的头脑当中硬挤进来
“少帅,夫人,这匹马不亚于关云长的赤兔,真的是一匹难得的良驹呢!”
那年轻的女子在笑,“你看它还那么小,我可不忍心骑它。”
而她身边的英挺男子却是含笑在她而便低语,“这次可不是给你的,是将来要送给我们儿子的礼物。”
……
“聿铮,你们结婚都那么久了,小笙的肚子怎么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妈这心里面实在是着急!”
“您特意支开亦笙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那男子微微笑了笑,“是我不想那么快要小孩的。”
“你这孩子可真是胡闹!”
“妈,亦笙还小,我又忙得顾不了家,我们都还年轻,缓几年再要孩子也不迟。”
母子俩在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临时折转回来的女子站在门边,久久沉默。
她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她知道他有多想要一个孩子,虽然后来,他为了不给她压力,再不提起,而再后来,他甚至说了这样的话,为她挡去所有的催促与非难。
就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想要一个与他共有的孩子,她曾一次又一次的这样想过,如果是个男孩子,那他必定会如同他的父亲一样,坚毅果敢,如果是个女孩儿,那她一定会把自己自小便缺失的母爱加倍的给她。
那样迫切的期盼,那样辛苦的等待,现如今,竟然是她自己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
她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干痛,眼前亦是发黑,忽而一股腥甜之气压将不住,耳边恍惚响起纪桓惊痛的声音,她缓了很久,才睁开眼睛,然后看见,自己方才呕出的血,竟已将他的衣裳浸开了一大片。
第五十六回
亦笙自那一日之后便很少说话,常常一个人不出声的长久凝视着窗外,没有受伤的左手总是无意识的覆上自己的小腹,然后缓缓的,握紧成拳。
纪桓常常过来看她,虽然她并不常开口与他说话,他也知道此刻所有的劝慰对她来说都是苍白无力,他只是静静的在一旁配着她,心疼却也相信,她有足够的坚强能够挺过去,面对今后的人生。
然后,在那些夜深人静的夜里,在她沉沉睡去之后,他总是会伸出手,替她顺一顺鬓间微乱的发,替她盖好被子,动作那么轻,唯恐扰了她,唯恐惊醒了自己的梦,眼光,一刻也不舍得从她身上移开。
忍不住,戒不掉,拔不出,那样沉迷,贪婪又眷恋,他知道,他是在透支着自己余生所有的温暖与阳光。
渡边医生她说,盛小姐,你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我到楼下的花园走走好不好?
她却只是摇头,只愿锁在屋里,静静的躺在床上,然后尽可能的医生的一切治疗。
那时,他便知道,她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也就是他梦醒的时候,而这一天,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