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贺连洲洞察人心的本事就已经到了恐怖如斯的地步。

鬼知道他现在有多变态。

刚要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住,推不开。

祝夏转过头,看向半张脸隐在暗处的男人。

“你看到我如临大敌,”贺连洲深沉视线落在她面颊,低嗓情绪难辨,“时刻提防我,为什么?”

难怪他要自己开车,原来是想算账。

祝夏心里思量一番,镇定给出答案:“你是贺连洲,人人敬而远之。我也不例外。”

“对我敬而远之的人可不敢直呼我名字。”

“贺先生权势滔天,没有人敢得罪你。”祝夏立即改称呼,言语有理有据,“我得罪过你,怕你很正常。”

明知这个说辞蹩脚。

但“她怕他”,这三字实在能挑战男人的耐性。

贺连洲喉咙轻咽,不愿跟她一般见识似的发问:“打算怎么赎罪。”

他用非常平和的语气说出来,加上成熟男人的不显山不漏水,祝夏摸不透他的目的。

她睫毛纤长,如蝶翼般轻颤,飞快思忖。

他是冰释前嫌,不与她计较了?

贺家通过兼并和收购其他公司将商业帝国扩展到海外,涉及各行各业,包括但不限于金融、贸易、能源、医疗、房地产、互联网科技等等。

早已不止富甲香江,权倾维港。

位高权重的大佬不缺人,无论男女,无论是私事或公事。

倘若说商洵是纸醉金迷的财色,蒋安屿是尔虞我诈的律政,那贺连洲则是运筹帷幄的权贵。

贺连洲作为贺家掌权人,若是因短暂的露水情缘报复她不符合他的身份。

念至此,祝夏打着官方客气的腔调:“年少无知容易犯错,贺先生胸怀宽广,不跟我计较,我很感谢……”

年少无知。

四字引得男人冷冷淡淡的一声笑。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们都成年了,还是说你谎报年纪?”

贺连洲话说得慢条斯理而清晰:“还有,我胸怀不宽广。”

字句间带着高位者特有的威慑和漫意,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祝夏的心骤地提起,不跟他装了,蹙眉问:“你什么意思?”

贺连洲勾起半侧唇角,目光冷静迫人,开口却心平气和:“你欠我一个人情,择日请我吃饭。”

祝夏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今晚的事情。

对于他一锤定音的强势,她略微不悦:“贺先生这是在强买强卖?”

贺连洲深邃目光锁着她,轻描淡写道:“怕我的人只会感恩戴德,而非控告我强买强卖。”

祝夏:“……”

还玩call back。

贺连洲的脾性,祝夏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也比寻常人了解多一点。

他绝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久混名利场,贺连洲心狠手辣的程度不比薄情少。

男女对峙时,高高在上的男人想看到的是什么?

是女孩子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委屈讨饶,是绝对忠诚,绝对臣服。

当初她主动抛却了那段风月,丢弃曾经的抵死缠绵,将他置于被动处境。

从出生便处于主导地位的高位者咽不下这口气,再度相遇,勾起怒火是常事。

“贺先生若是想吃饭,大有人上赶着请你。”祝夏把脑海转的十八弯捋直,清浅地弯唇道,“何必自降身份跟我绕那么大一圈。”

贺连洲不用细究她的表情,光听声音便知。

她唇边虽勾着笑弧,却是生气了。

女孩显而易见的嘲讽,并没有让男人失去该有的冷静。

倘若他千般诘难,重逢以来她由愧疚引发的迁就便会烟消云散。

那样的话,无疑会将她推得更远,回到五年前的不欢而散。

一同当年,漫长的弧形沉寂没有消减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