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边关安危,重于泰山!儿女私情,岂敢因私废公!徐妹......皇后娘娘……自有陛下圣光庇佑,福泽绵长!臣……一介武夫,在京观礼,不过锦上添花!若因臣滞留京城,致使凉州生变,臣万死难赎其咎!请陛下……成全!”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破釜沉舟的悲壮。
大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皇帝手指敲击桌面的“笃笃”声,一下,又一下,敲在人心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皇帝脸上的“温和”笑意彻底消失了,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他盯着谢则那倔强挺直的脊背,又瞥了一眼旁边纹丝不动却气息微沉的徐矩。
他当然知道谢则口中的“边患”有几分夸大,更清楚谢则请辞的真正原因
那点尚未熄灭、却又不得不深埋心底的情愫。
留下谢则?一个心在凉州、情丝未断的悍将守在京城,守在他即将大婚的徐如附近?
皇帝心中冷笑一声。
“好一个‘因私废公’!好一个‘万死难赎其咎’!”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威压,如同冰雹砸落,
“谢则!你这是在指责朕耽于儿女私情,不顾边关安危了?!”
“臣不敢!” 谢则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不敢?朕看你胆子大得很!” 皇帝猛地一拍御案!
“啪!” 震得案上的笔架都跳了一下!内侍们吓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
“陛下息怒!” 一直沉默如石的徐矩,终于动了。
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平稳,如同磐石,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僵局,
“谢都尉性情刚直,心系边陲,言辞急切,实乃忠君体国之心,绝非有意冒犯天威。凉州之事,虽未必如谢都尉所言般危如累卵,然粟特人狡黠,商路繁复,确需得力干将坐镇,防患于未然。谢都尉久在凉州,深谙其道,确为不二人选。”
徐矩的话,看似在为谢则开脱,
实则句句落在实处,将谢则的“私心”巧妙地包裹在“公忠体国”的外衣下,
既给了皇帝台阶,也肯定了谢则的能力。
他微微侧身,对着御案方向,继续道:
“至于陛下大婚盛典……普天同庆,自有礼部操持周全。谢都尉戍边卫国,亦是守护陛下与娘娘江山永固之基石。臣以为,谢都尉拳拳报国之心,与参与盛典之荣,皆可彰显陛下仁德,并不相悖。”
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在徐矩平静无波的脸上扫过,
又落回依旧跪伏在地、脊背却因徐矩的话而微微松弛了一瞬的谢则身上。
他当然听懂了徐矩的潜台词:别刺激这个刚失恋的愣头青了,放他去凉州吧,对大家都好。
“哼!” 皇帝又哼了一声,语气却缓和了些,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大度”,
“既然徐爱卿也这么说……谢则!念你一片赤诚,朕准了!”
谢则紧绷的身体终于泄了力,再次叩首:“谢陛下隆恩!”
“慢着!” 皇帝抬手制止,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调你去可以。不过嘛……武安府都尉的位子,太小了!配不上你的名头,也显得朕刻薄寡恩。”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谢则抬起的、带着惊愕的脸,慢条斯理地下旨:
“即日起,擢升谢则为镇西将军,持节,都督凉州诸军事!替朕,守好西陲的门户!若有闪失……哼!”
这升职,既是安抚,也是更重的责任和枷锁。
“臣!谢则!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重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谢则声音洪亮,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然。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徐矩抬了抬下巴:“徐爱卿,兵符调令,你来办。用印吧。”
“臣遵旨。” 徐矩躬身应下。
他转身,走向御案一侧专门放置印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