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矩看着那几个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香囊,又看了看妹妹平静却隐含关切的眼神,心头微动。

他自然明白这“该给的人”是谁。

徐矩沉默地接过药囊,入手微沉,用料实在。

他揣了两个进怀里,贴身放好,将剩下的放进袖袋:“知道了。你费心了。”

“表哥,”张蔷忍不住插话,小脸上带着担忧,“你又要出门啊?这都大半夜了!”

徐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决断:

“嗯,御书房那边还有一堆后续要议。你们听着,”

他目光扫过徐如和张蔷,神情变得严肃,

“最近城里不太平。王、韦两家树大根深,虽倒了,难保没有不甘心的门生故旧,或是趁乱想浑水摸鱼的宵小。尤其是那些粟特人,行踪诡秘。你们俩,特别是你,如儿,”

他盯着徐如,“最近不许单独出门!要去医棚,必须叫上蔷表妹或者多带几个家丁!听清楚没有?”

他语气严厉,带着一种兄长不容反驳的威严。

徐如顺从地点点头:“嗯,知道了哥。”

张蔷也赶紧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大表哥你放心,我一定看好表姐!”

徐矩这才稍稍放心,又灌了一口冷水,抓起桌上一个冷掉的馒头胡乱咬了两口,便转身大步流星地再次没入浓重的夜色中,只留下院门“吱呀”合上的轻响。

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带着一股雨后泥土的潮气和未散的药味。

徐如和张蔷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去太医署的医棚看看情况。

“舅公昨儿累着了,今儿就让他老人家在家好好歇歇吧。”徐如对送出门的管家王墩嘱咐道。

“是,娘子放心。”王墩恭敬应道。

两人刚走出巷口,拐上通往太医署方向的稍显冷清的主街。

清晨的街道行人稀少,只有几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匆匆走过。

空气异常安静,连鸟鸣都稀少。

走了没多远,徐如的脚步微微一顿,细长的眉不易察觉地蹙起。

“表姐,怎么了?”张蔷挽着她的胳膊,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徐如低声说,但脚步却放慢了些,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向身后扫去。

空荡荡的街角,只有晨风吹动一片落叶。

又走了几十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愈发强烈。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目光,黏在她们的背上。

张蔷也感觉不对劲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徐如的胳膊,声音有点发颤:

“表……表姐,我怎么觉得……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啊?凉飕飕的……”

徐如没回头,只是反手轻轻拍了拍张蔷的手背,示意她镇定。

她拉着张蔷,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拐进了旁边一条更窄的巷道。

巷道两旁是高高的院墙,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身后的脚步声,也清晰地跟了进来!

嗒、嗒、嗒……

不急不缓,保持着一段距离,却如影随形。

张蔷吓得差点叫出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圆,身体微微发抖,紧紧贴着徐如。

徐如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边拉着张蔷疾走,一边飞快地思索对策。

这条巷道是条死胡同,尽头只有一户人家的后门!

就在她们快要走到尽头,几乎绝望时

“站住!什么人鬼鬼祟祟?!”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如同炸雷般在巷口响起!

紧接着,是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铿锵声!

只见一队身着明光铠、腰挎横刀的巡城兵士,在谢则的带领下,如同神兵天降般堵在了巷口!

谢则一身都尉戎装,手按刀柄,浓眉紧锁,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跟在徐如她们身后不远处、正欲转身的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