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里面那被厚厚棉布勒得几乎变形的胸廓，

以及女儿因严重缺氧而青紫的小脸时，

他老泪纵横，

一边用剪刀疯狂地剪开那层层的束胸布，

一边哽咽着怒骂：

“作孽啊！作孽！徐矩！你这个混账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勒！勒！勒死你妹妹你就满意了？！如儿！我的如儿！你醒醒！爹在这儿！爹在这儿啊！”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徐如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睫毛剧烈地颤抖着，终于悠悠转醒。

她迷茫地看着父亲泪流满面的脸，

感受着胸口久违的、带着疼痛的轻松感，

虚弱地唤了一声：“爹……我……我喘不上气……”

“没事了！没事了！爹在这儿！”徐崇紧紧握住女儿冰凉的手，心有余悸。

然而，诊疗室内的劫后余生，丝毫无法阻挡诊疗室外，

那场由裴肃当众“英雄救美（郎）”引发的舆论风暴，

正以更加凶猛、更加香艳、更加离谱的版本，在皇宫内外疯狂发酵！

“听说了吗？裴寺卿为了那个小学徒，在御书房门口就抱上了！一路狂奔！”

“何止！裴大人那眼神，啧啧，跟丢了魂似的！抱着人就往太医署冲！”

“徐医令都气疯了！直接把裴大人关门外了！”

“这叫什么？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不对……是裴大人一腔痴情付东流？”

“我看啊，是徐家那小郎君害羞了！闹别扭呢！”

“哎哟，这下可热闹了！太常寺卿和太医署小学徒的断袖情深……啧啧，够写十本话本子了！”

流言如同长了脚的妖怪，顷刻间传遍了六宫，

也飘进了那间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御书房。

皇帝司马庞放下手中的奏折，

听着内侍赵普低声禀报着宫内外最新、最火爆的“裴徐恋”版本，

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极其罕见地……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端起手边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

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于……冷漠的幽光。

“呵……裴肃……”皇帝低语，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倒是个……性情中人。”

第17章 造孽啊……

金銮殿上，气氛肃杀，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往日或庄重或沉闷的朝议，

今日却如同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点即燃。

而点燃这个火药桶的引信，

正是昨日那场席卷宫廷的“裴徐断袖情深美谈”！

“陛下！”

一名御史台的老御史，胡子气得一翘一翘，手持玉笏，率先开炮，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前排官员的脸上，“臣弹劾太常寺卿裴肃！”

“身为朝廷重臣，执掌礼乐祭祀，当为天下仪范！然其昨日于御书房外，光天化日之下，竟……竟不顾体统，不顾尊卑，公然怀抱太医署一小学徒狂奔于宫禁之内！”

“此等行径，骇人听闻！伤风败俗！有辱朝廷体面！更令皇室蒙羞！臣恳请陛下，严惩裴肃，以正视听！”

这炮火一开，瞬间点燃了全场！

“臣附议！”另一名御史立刻跟进，言辞更加激烈，

“裴肃此举，绝非偶然！臣早已听闻其在太医署对那学徒徐如多有偏私，关照过度！”

“太常寺内流言蜚语早已甚嚣尘上！”

“此等断袖分桃、龙阳之癖的丑行，竟发生于宫闱禁地，实乃我朝开国以来未有之耻！”

“若不严惩，何以儆效尤？何以正人心？”

“陛下！”太尉王晏抓住机会，一脸沉痛地出列，痛心疾首状，

“裴寺卿乃河东裴氏翘楚，素来名声清雅，臣等亦不愿信此等污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