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可!”老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死死按住崔老夫人。

徐如也被崔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激烈举动惊得后退了小半步,帷帽的薄纱剧烈晃动了一下。

崔老夫人这招“苦肉计”,精准地戳中了她医者仁心的软肋!

尤其是那句“不是那等拘泥俗礼、见死不救的人”,更是将她架在了高处,让她难以断然拒绝。

“老夫人!您快躺好!”徐如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焦急,

她被迫重新放下药箱,上前一步虚扶住崔老夫人,

“您这样,于您自身康复大为不利!”

老嬷嬷也趁机苦劝,声音带着哭腔和恳切:

“徐医女!您就发发慈悲吧!老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小郎君从昨夜被救起,就一直浑浑噩噩,梦魇不断,任谁叫都不应!请来的几位郎中确实束手无策!都说……都说这心疾还需心药医,可那‘心药’……唉!如今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您就去看一眼!哪怕……哪怕只是给老夫人一颗定心丸,让她能安心喝药养病,也是功德无量啊!老夫人这身子骨,真经不起再这么折腾了!”

老嬷嬷的话更是绝,直接把徐如的诊治效果拔高到了“救老夫人命”的高度!

徐如僵立在原地,帷帽低垂,薄纱隔绝了她的表情,只有紧握着药箱背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崔老夫人哀哀的哭泣,老嬷嬷恳切的哀求,还有那句“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

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她很清楚,踏出这一步,意味着更深地卷入崔府这潭浑水,

尤其是涉及那位“断袖”的小郎君!

这其中的风险,远超给崔老夫人看诊!

可是……

她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一个母亲因为儿子的“心疾”而崩溃?

能真的因为顾忌风险,就对一个可能“活活耗死”的病人视而不见?

医者的本心在激烈地拷问她。

崔老夫人见徐如沉默,哭声更大了,挣扎着又要下床:

“徐医女……你若不答应……老身……老身就跪下来求你!小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身……老身也活不下去了啊……”

她哭得肝肠寸断,气息又开始不稳。

“老夫人!”徐如猛地抬起头,隔着帷帽的薄纱,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的妥协,

“您快躺好!晚辈……晚辈答应您,去看一眼小郎君便是!但丑话说在前头,”

她语气陡然变得严肃,

“晚辈只通妇人、小儿之症,于男子情志之疾,实非所长!只能尽力而为,诊脉观色,说些宽慰之语,或可调整安神汤药。至于‘心药’……恕晚辈无能为力!更不敢保证有何奇效!还望老夫人莫要抱太大期望!”

听到徐如终于松口,崔老夫人瞬间止住了哭声!

她抓着徐如背带的手立刻松开,脸上悲戚绝望的表情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的狂喜。

她甚至不用老嬷嬷搀扶,自己就麻利地躺回了引枕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的笑意!

“好!好!徐医女肯去就好!老身……老身信你!你是神医!定有办法!”

崔老夫人连声说着,仿佛徐如已经妙手回春了一般。

她脸上那层灰败的暮气一扫而空,竟真的浮现出一丝血色,连说话都顺畅有力了许多,

“快!快带徐医女去麟儿的‘听竹轩’!”

她急不可耐地催促老嬷嬷。

徐如看着崔老夫人这判若两人的转变,帷帽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默默背起药箱,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崔府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这位看似悲痛欲绝的崔老夫人,拿捏人心、操控局面的本事,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