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连珠炮似的训斥,句句在理,掷地有声。
谢则被吼得面红耳赤,高大的身躯在舅公的怒火前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威风凛凛的胄甲此刻仿佛成了累赘。
他求助似的看向徐如。
徐如忍着笑,赶紧上前打圆场:“舅公息怒,谢大哥也是一片好意……”
她又转向谢则,低声道:“谢大哥,舅公说得对,医馆求的是个清净祥和,你这身装扮……确实有点……嗯……要不,你去后堂换身常服再来?”
谢则看看怒气冲冲、仿佛随时要扑上来扒他铠甲的舅公,再看看徐如恳求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旁边捂着嘴偷笑的张蔷和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表情的徐崇,终于认命地垮下肩膀:
“……是是是,舅公教训的是!我这就去换!这就去换!”
他夹着头盔,像个做错事被先生抓住的学生,垂头丧气地绕过张丰,
在徐如的示意下,快步朝医馆后堂走去,
沉重的甲胄随着他的步伐发出“哗啦哗啦”的闷响,仿佛在替他诉说着委屈。
“哼!莽夫!”
张丰对着谢则的背影又哼了一声,这才捋了捋胡子,转向围观的零星几个路人,努力挤出个和善的笑容,中气十足地吆喝起来:
“各位街坊邻里!春煦堂今日开张!坐诊的是洛阳名医张丰老先生!嘿嘿,正是小老儿!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小老儿孙女徐如,尽得真传!今日看诊,药费减半!欢迎进来看一看瞧一瞧啊!”
张丰瞬间从“怒目金刚”无缝切换成“和气生财”的老掌柜。
徐崇这才敢弯腰捡起蒲扇,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低声对徐如道:“如儿啊,你舅公这嗓子……不去城门口喊话真是屈才了……”
医馆后堂暂时充作杂物间和更衣的地方,堆放着一些未拆封的药材和杂物,光线略显昏暗。
谢则卸下沉重的头盔放在一边,开始笨手笨脚地解身上的甲胄搭扣。
明光铠结构复杂,一个人穿脱本就麻烦,加上他被舅公吼得有点心绪不宁,动作更是粗笨。
“哗啦!” 一片肩甲被他用力过猛扯了下来,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额角冒汗。
就在这时,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是张蔷。
她手里捧着一套干净的男子常服,脆生生地道:“谢都尉,表姐让我给你送衣服来啦!喏,干净的!”
谢则正跟胸甲的皮带较劲,弄得满头大汗,头也不抬地应道:“哦哦,多谢张娘子!放旁边凳子上就行!”
他用力一扯,“咔哒”一声,胸甲的主扣终于解开了。
张蔷却没立刻放下衣服。
她看着谢则脱下厚重的胸甲,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深色劲装。
那劲装紧紧包裹着他宽厚的背脊和贲张的臂膀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当他弯腰去解腿侧的护胫搭扣时,劲装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紧实、布着几道新旧疤痕的腰腹!
张蔷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她从小跟着爷爷在药铺,见过的大多是文弱书生或病患,何曾见过如此充满阳刚气息的、属于真正沙场武人的身躯?
那疤痕非但不显狰狞,反而透着一股野性的、令人心跳加速的魅力!
她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涌上脸颊,心口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手里捧着的衣服都忘了放下。
谢则费力地解开一边护胫,直起身喘了口气,一回头,正对上张蔷那双直勾勾、亮得惊人的眼睛!
少女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石榴,眼神既羞涩又大胆,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腰腹看。
“咳!”谢则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猛地咳嗽一声,下意识地想把掀起的衣摆拉下去,动作却显得笨拙又尴尬。
张蔷被他这一声咳嗽惊醒,像只受惊的小鹿,脸蛋瞬间红得滴血!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