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徐矩引着徐如走了进来。
徐如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身上还穿着那件洗旧的医佐青衫,在满室华贵的紫檀和皇帝迫人的威仪下,显得格外单薄。
“陛下,徐如……到了。”徐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皇帝缓缓转过身。烛光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他的目光,落在徐如低垂的头顶。
“徐如,”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寂静的空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上前来。”
徐如的心猛地一缩。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道目光。
烛光下,皇帝的眼神深邃难测,仿佛能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她依言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书案前,距离皇帝只有咫尺之遥。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清冽的药草气息那是她药囊的味道!
“抬起头。”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
徐如缓缓抬起下颌,露出那张清秀却难掩苍白和紧张的脸庞。
烛光在她眼中跳跃,映出几分强装的镇定和深藏的无措。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从她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尖,再到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
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书房里静得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哔剥声和徐如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良久,皇帝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赵普说,你今日去了御书房。”
徐如的指尖在袖中掐紧,几乎要刺破掌心:“是,下官……去送药囊。”她声音干涩。
“药囊?”皇帝微微挑眉,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徐如紧攥的袖口,“是那个……安神静气的寻常草药?”
“是……”徐如的声音更低了。
“做得不错。”皇帝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一瞬,但随即又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诮。
“朕闻着,药香清冽,配伍得当,颇费心思。”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心思……是独独给朕的,还是……人人有份?”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
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刺徐如的心口。
徐如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倔强猛地冲上头顶。
她豁然抬起头,迎上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唇边竟扯出一抹近乎挑衅的浅笑:
“回陛下,药囊确是人人有份。下官在太医署承蒙诸位同僚关照,临别之际,一点心意罢了。”
她特意加重了“临别”二字,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陛下若觉得好,以后……等臣女开了医馆,专卖此物,定给陛下留最好的。”
“开了医馆?”皇帝重复了一遍,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怒意,
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敢用“臣女”自称、甚至扬言要开医馆“专卖”药囊的小女子,
看着她强装的镇定和眼底那抹不服输的倔强,
胸中的怒火竟奇异地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冲散。
“呵……”一声极低、却清晰的笑声,毫无预兆地从皇帝喉咙里溢出。
那笑声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自嘲,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徐如完全笼罩。
徐如被他突然的笑和逼近惊得后退半步,脊背却猛地抵上了坚硬冰冷的紫檀木书案边缘,退无可退!
皇帝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伸出手,动作快如闪电,却不是惩罚,而是一把扣住了徐如纤细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