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墩,”徐如点点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从今日起,府中管家一职,由你暂代。”

“啊?!”王墩彻底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指着自己鼻子,

“我......我?管家?二郎君......小人......小人就是个粗使......”

“我说你行,你就行!”徐如打断他的推辞,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初生的威严,

“把地上这些账册捡起来。明日辰时前,我要看到库房所有物品的重新清点造册,与采买单据一一核对,一笔笔账,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可能做到?”

王墩看着徐如那双清亮却异常坚定的眼睛,

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如同烫手山芋的账册,

再看看周围仆役们或惊讶、或同情、或等着看笑话的目光。

他猛地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能!二郎君!小人王墩,定......定当竭尽全力!绝不敢有半分马虎!”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憨直。

“好。”徐如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都听见了?以后府中一应庶务,找王管家。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仆役们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动作比平时麻利了数倍,迅速散去。

偌大的前院,很快只剩下徐如和还跪在地上、激动得有些发抖的王墩。

徐如走下台阶,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几页账册捡起,轻轻放在王墩面前:

“起来吧,王管家。去忙你的。”

徐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背脊依旧挺直。

司马庞透过门缝,将这一幕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他脸上的愠怒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惊讶、玩味、欣赏,还有一丝......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灼热。

他见过徐如的聪慧,见过徐如的胆怯,也见过徐如偶尔被逼急亮出的小爪子。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徐如!

冷静、犀利、果断,

甚至,带着一种初露锋芒的杀伐之气!

那摔账册的动作,那驱逐管家时的斩钉截铁,那点选新管家时的干脆利落......

这哪里还是那个在御书房被他逗弄两句就吓得发抖的小兔子?

这分明是一只......

刚刚学会亮出獠牙的幼豹!

赵普在一旁,同样看得心惊肉跳,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小心翼翼地觑着皇帝的脸色,

发现皇帝非但没有因徐如驱逐内务府的人而恼怒,嘴角反而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亮得惊人。

“呵......”司马庞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兴味,

“朕竟不知,朕的小医佐......还有这般威风凛凛的模样?只对朕......亮爪子?”

他想起徐如在他面前那副怂样,

又对比眼前这训斥管家、点选新人的气势,

心头那股异样的灼热感更甚。

就在徐如安抚王墩,司马庞和赵普在门外“欣赏”之际,

徐府正门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和重物落地的闷响,

伴随着徐崇那标志性的、带着哭腔的哀嚎:

“哎哟喂!我的老腰!哪个天杀的把门槛修这么高?!存心想摔死老夫吗?!”

只见徐崇歪戴着官帽,官袍下摆沾满了尘土,

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紫檀木药箱,

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四仰八叉地摔倒在自家新宅那气派的朱漆大门门槛内!

他身边还滚落着那顶终于掉下来的官帽,像一个被遗弃的黑饼。

他这一摔,动静极大,瞬间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