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因为恐惧而僵硬,几次都没能系好。

徐如对着房间角落里一个模糊的铜盆倒影,

凭着记忆和本能,笨拙又急切地将湿漉漉的长发用力挽起,试图重新束成那个熟悉的、一丝不苟的男子发髻。

湿发又沉又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总是垂落下来,徐如气恼地一次次将它们用力塞回去,用头巾死死压住,勒得头皮生疼也顾不上。

最后,徐如仔细地、甚至有些神经质地,检查着宽大外袍的每一个褶皱,

确保它们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任何属于女子的曲线。

做完这一切,徐如已是精疲力竭,额头上布满了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冷汗。

徐如将轮椅推到房间中央,

背对着房门,挺直了腰背,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努力做出一个“安静等待”的姿态。

然而,那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的手,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徐如内心极度的惊恐和不安。

徐如像一座强行绷紧的雕塑,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酷刑。

终于,院外传来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如儿?!如儿你在不在屋里?!” 是徐崇焦急嘶哑的喊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慌。

“砰!”徐如的房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

徐崇和徐矩父子俩,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

两人都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显然刚从池子里爬出来,来不及换好衣服,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角,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

当看到徐如好端端地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时,两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猛地一松,身体晃了晃,差点瘫软下去。

“你……你这孩子!吓死爹了!”徐崇几步冲上前,

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一把抓住徐如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丝后怕的怒气,

“你腿伤未愈,怎么自己就推着轮椅跑回来了?!啊?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哥……”

徐崇话说到一半,想起后面还跟着其他人,硬生生把后面更严重的担忧咽了回去,

只是用力地拍了一下徐如的肩膀,

拍得徐如身体一晃,膝盖又是一阵剧痛。

徐矩则显得更为冷静,但脸色同样苍白。

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徐如全身:

整齐到近乎刻板的发髻,虽然鬓角还有些不自然的湿痕,

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袍,挺得笔直却微微颤抖的背脊……

以及,地面上那一小片尚未完全干透的水渍痕迹。

徐矩走到轮椅前,蹲下身,语气尽量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追问:

“如儿,怎么回事?我按约定在泉边大石处等你,等了许久不见你出来。进去寻你,池子里空无一人!你何时离开的?怎么离开的?”

徐矩的目光如同探针,紧紧锁住徐如的眼睛,试图从徐如强装的镇定中找出蛛丝马迹。

徐如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裴肃!他果然走了!

巨大的恐慌让徐如几乎窒息。

徐如不敢看徐矩的眼睛,

只能死死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攥得死紧的拳头,

声音干涩发紧,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

“我……我泡好了,觉得……觉得有些气闷,就……就自己推着轮椅先回来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徐如自己都不信。

徐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看着妹妹躲闪的眼神和紧绷的身体,心中的疑云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但他深知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隔壁住着的那位心思深沉的帝王,才是最大的隐患。

徐矩只能暂时按下疑虑,沉声道:“下次不可如此莽撞!腿伤加重如何是好?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