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静静地、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看着近在咫尺、手还僵在半空的谢则。
轰!!!
谢则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他脸上的凶悍和警惕如同被重锤击碎的冰面,瞬间裂开、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呆滞!
谢则那只按在刀柄上的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缩了回来!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陛......陛......陛......”
谢则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单音,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他双腿一软,差点直接栽到地上!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徐家三人刚下车站定,正活动着坐麻的腿脚,好奇地打量着庄子环境。
徐如坐在轮椅上,兴奋地指着远处的山峦:“爹!哥!你们看!那就是谢大哥说的看日出的山吗?”
徐矩正笑着回应,目光却被谢则那边诡异的僵持吸引。
他看见谢则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辆破马车前,浑身发抖,姿势怪异,如同见了鬼。
“谢兄弟?怎么了?”徐矩扬声问道,疑惑地朝那边走了几步。
就在这时,那辆低调马车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先下来的,是内侍总管赵普。
他动作有些僵硬,脸上带着一种“终于解脱了”却又“大难临头”的复杂表情,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徐家任何一个人。
赵普下车后,立刻躬身垂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侍立在车门旁。
紧接着,一只穿着玄色暗纹锦缎便靴的脚,踏在了山庄门口带着晨露的泥土地上。
然后,是另一只。
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从容不迫地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质地极好、剪裁合体的深青色常服,腰间系着一条简单的玉带,未戴冠,只用一根墨玉簪子随意束着发。
打扮低调,却难掩通身那股子久居人上、睥睨天下的尊贵气度。
他站定,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而随意。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庄子门口的众人。
那张脸,赫然是当今天子,司马庞!
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浅淡的笑意。
但这笑意,落在已经认出他身份的徐崇、徐矩和刚刚反应过来的徐如眼中,却比寒冬的冰棱更刺骨!
谢则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如同被点了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进尘土里。
赵普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
庄头老王和仆役们虽然不认识皇帝,
但被这诡异的气氛,和谢则那见鬼般的表情吓住了,大气不敢出。
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更衬得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徐崇脸上的笑容和长途颠簸带来的红润,
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如同潮水般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他拄着拐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拐杖头“哐当”一声,重重地砸在了脚下的石板上!
徐崇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身体晃了晃,全靠下意识抓住了旁边车夫的胳膊才没瘫软下去!
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完了......
全完了......
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徐矩脸上的血色也瞬间消失!
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所有的机变权谋,
所有的冷静沉着,
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乌有!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