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奇特、画着西域胡人图案的粗陶罐子。

“徐世伯!徐妹妹!看我弄到什么好东西了!”

谢则献宝似的把陶罐往徐崇面前一递,

一股浓烈刺鼻、混合着麝香和不知名草药的古怪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正宗西域神油!凉州边关的兄弟都说,专治跌打损伤、筋骨酸软!抹上去火辣辣的,保管药到病除!我特意找粟特商人买的,花了足足半个月俸禄呢!”

谢则一脸“快夸我”的得意。

徐崇被那怪味呛得直皱眉,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体,看着那可疑的陶罐,嘴角抽搐:

“......谢贤侄有心了。不过......如儿这伤,宫里的药和太医署的方子都用着......稳妥些。”

徐崇默默把那罐“神油”推得离自己和徐如远了些。

谢则也不介意,又举起油纸包:“那尝尝这个!胡饼!刚出炉的!香得很!徐妹妹,吃点东西心情好,伤也好得快!”

谢则不由分说地掰开一块热气腾腾、撒满芝麻的胡饼,就往徐如嘴边送。

徐如看着那块几乎怼到自己鼻子上的、油汪汪的饼,胃里一阵翻腾。

她勉强笑了笑,轻轻推开谢则的手:“谢大哥......我......我不饿,刚喝了药。”

徐如指了指旁边小几上那碗喝了一半、黑乎乎的汤药。

谢则的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有点讪讪地收回手,自己狠狠咬了一大口胡饼,含糊不清地说:

“那......那我给你讲个笑话!保准你笑!今儿宫里,王太尉那个宝贝孙子,在御花园追兔子,一头栽进荷花池里了!成了个落汤鸡!被捞上来的时候,怀里还死死抱着只癞蛤蟆!哈哈哈哈哈!”

谢则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滑稽的景象。

徐如看着他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嘴角勉强向上扯了扯,

那笑容却像蜻蜓点水,转瞬即逝,眼底深处依旧是那片沉沉的郁色。

徐崇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默默地给女儿掖了掖被角。

谢则的笑声渐渐弱了下去,他挠挠头,看着徐如依旧没什么生气的脸,有些挫败地嘟囔:

“......不好笑吗?我觉得挺好笑啊......”

谢则无措地在脚踏上坐下,拿起那块被徐如拒绝的胡饼,泄愤似的又咬了一大口,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沉重的脚步声从大门处传来。

徐矩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回来了。

他脸色疲惫,眼下乌青浓重,官袍皱巴巴的,带着一身官衙的尘土和压抑气息。

徐矩一进门,目光就精准地投向妹妹的房间,

看到谢则又坐在脚踏上啃饼,父亲在给妹妹涂药,眉头习惯性地蹙起。

徐矩先对着谢则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径直走到徐如榻边。

“今日感觉如何?”徐矩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徐崇正在涂抹的膝盖。

徐崇停下动作,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意思不言而喻:

还是老样子,不见大好。

徐矩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他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和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

白天在朝堂上与人唇枪舌剑、步步为营的凌厉瞬间消散,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徐矩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妹妹的额头,

又觉得不妥,

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盖在徐如腿上的薄毯。

“不急......慢慢养。”

徐矩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的安抚,

“太医署那边......爹,你明日去点个卯,就说......新药方还需斟酌,再告几日假便是。”

延长病假,徐崇作为太医令,给自己女儿批几天,易如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