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忧心忡忡地看着徐如,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拍了拍徐如单薄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徐如一个趔趄:“去吧……爹……爹要去立政殿给皇后娘娘请脉了。”

皇后韦珂自从“听闻”淑妃流产噩耗,每天都要“悲痛”之下“晕”了过去,

如今正“缠绵病榻”,需要太医令“精心”调治。

看着父亲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离开的背影,徐如感觉自己像被遗弃在狼窝门口的小羊羔。

她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差点被寒气呛到连忙暗暗咳嗽两下,

挺了挺胸膛又缩了回去,努力模仿着哥哥徐矩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严肃姿态,

抱着她的“救命稻草”,一步一挪地蹭到了御书房大门外的指定位置

一块被阳光遗忘的、冰冷光滑的汉白玉地砖上。

未时二刻已到。

离觐见时间还有一刻钟。

徐如牢记裴肃的“宁早勿晚”原则,像个钉子一样把自己“钉”在了那块地砖上。

她努力回忆裴肃示范的“站如松”:

抬头!挺胸!收腹!提臀!目视前方……

呃,前方是紧闭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朱漆大门和侍卫大哥冰冷的铠甲,

吓得她赶紧垂下眼,改为“眼观鼻,鼻观心”,

研究起自己靴尖上沾的一小块泥点。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春寒料峭的风,像小刀子一样,穿透她并不厚实的学徒棉袍,直往骨头缝里钻。

刚才一路走来出的那点薄汗,此刻全变成了贴在背上的冰片。

徐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开始轻轻磕碰起来。

她偷偷抬眼瞄了一下侍卫,发现对方纹丝不动,眼神都没瞟她一下。

她悄悄地把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又从右脚换回左脚,试图制造一点微不足道的热量。

徐如心里哀嚎:裴大人啊裴大人!您光说站如松,没说站久了脚底板会冻成冰坨子啊!

就在徐如感觉自己快要冻成一根人形冰锥,连怀里的《本草纲目》笔记都要抱不住时,

御书房厚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深青色内侍服、面白无须、约莫四十岁上下、看起来颇为沉稳的中年内侍走了出来。

他目光扫过门口,看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小脸冻得发青的徐如,

内侍脚步无声地走到徐如面前,声音不高,带着宫里人特有的圆润腔调:

“你便是太医署学徒徐如?”

徐如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书扔出去!

她连忙躬身,声音因为寒冷和紧张而有些发颤:

“是……是草民徐如!参见……呃,问内官安!”

她脑子一抽,把“参见陛下”和“问内官安”混在了一起。

内侍赵普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并未在意徐如的口误,只是抬手指了指御书房侧面不远处一间开着门的偏殿:

“时辰未到,陛下尚在批阅奏章。外面风大,徐……郎君,可先去那暖阁内稍候,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暖阁!热茶!

这两个词如同天籁之音,瞬间击中了快要冻僵的徐如!

她眼睛一亮,下意识就想点头答应,脚步都忍不住要挪动了!

然而!

裴肃那严肃的警告如同警钟般在脑中炸响:

“内侍未传唤,绝不可擅入御书房区域!不得随意走动或倚靠!”

父亲那焦虑的叮嘱也紧随其后:

“千万别乱动!别多事!”

徐如刚抬起的脚,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

她看着那扇透着暖黄光晕、散发着诱人暖意的暖阁门,

再看看眼前这位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内侍,

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