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心里暗忖:

看!老子亲自带教就是不一样!效率多高!

那些阴阳怪气的家伙懂什么?

这叫知人善任!

这叫举贤不避亲!

他们那是羡慕嫉妒恨!

对!

都是奉承!

日影西斜,太医署下值的钟声终于敲响。

悠长的钟声在署院回荡,如同解放的号角。

徐崇和徐如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徐如飞快地合上登记册,将毛笔归位。

徐崇则整了整官袍,对还在磨蹭的王医官等人点了点头:“诸位辛苦了,下值吧。”

“徐医令辛苦!”众人纷纷应和,目光却都若有似无地瞟向徐如。

徐如只当没看见,低着头,紧跟在父亲身后,像只急于归巢的小鸟,只想快点钻进自家的马车,

远离这个让她一天之内经历了数次“惊魂”的地方。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太医署那扇沉重的署院大门。

夕阳的余晖,给宫墙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也让徐如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徐家的青布马车就停在老地方,车夫正靠在车辕上打盹。

徐崇步伐沉稳,但脚步比平日快了几分,显然也是归心似箭。

徐如则落后半步,低着头,看着自己沾了药尘的鞋尖,

盘算着,回家要泡多久的热水澡,才能洗掉这一身的“惊吓”。

然而,就在父女俩离马车还有十来步远的时候

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

从马车侧后方转了出来,正正地,挡在了他们父女的归途之上!

徐崇的脚步猛地刹住!

脸上的轻松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警惕。

裴肃?!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专门等在自家马车旁?

他想干什么?!

徐如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看清来人的瞬间,她像被施了定身咒,猛地停住脚步,身体瞬间僵硬!

刚刚在宫道上,那“摸胸把脉”的荒唐一幕,如同走马灯般在徐如眼前疯狂闪回!

她只觉得一股热血“轰”地冲上头顶,脸颊瞬间爆红,下意识地就想往父亲身后躲!

裴肃显然也看到了他们。

他原本是背对着署门方向,似乎在沉思,听到脚步声才转过身。

当裴氏的目光触及徐如那张瞬间涨红、写满惊慌的小脸时,他整个人也明显僵了一下!

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惊愕,有尴尬,有羞赧,还有一丝…...

挥之不去的茫然和悸动.

裴肃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整理一下其实一丝不苟的衣襟,和内心的不平静。

三人,就这么隔着几步远的距离,

在太医署署院门口、徐家马车旁,

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而沉默的三角形。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时间倒退回一个多时辰前。

裴肃在宫道上,被徐如那番“惊世骇俗”的摸胸和把脉,震得灵魂出窍,呆立当场,

直到徐如那青色的小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

他才像被解除了石化咒般,猛地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