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徐如展颜一笑,迎上两步,“寻我爹么?他在里头。”
裴肃见了她,唇角亦浮起温和笑意,摇摇头:“不,知你今日要来为淑妃娘娘煎药,特来给你送本书。”
说着,递过一本用素笺包了封皮的书册。
徐如接过来,毫不避讳地翻开一看,眼中顿时漾开惊喜:“大人知我要应试,竟还为我做了注疏?”
一本《伤寒论》,页页行间皆以清峻小楷密密写满注解。
裴肃忍俊不禁,余光瞥见有人走近,忙敛了笑意,只轻声道:“我哪懂这些?不过是昨日在书肆偶见,想着你或许用得着,便顺手买下了。”
实则是他托人遍寻书肆才觅得的古本善册。
“多谢大人!”徐如珍重地抱着书,欣喜地凑近些,压低嗓音分享喜悦,“我爹松口了!花朝节与上巳节都许我出门了!”
裴肃微露讶色:“三月初一便是大考,花朝节在二月十五……令尊不怕耽搁你备考?”
徐如小嘴一撇,苦着脸道:“能耽搁什么?跟着我哥出门,逛不到片刻他就要钻书肆……”
裴肃垂眸低笑,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有徐司业在,我倒也放心些。”
徐如抱紧那本《伤寒论》,眸光清亮:“大人放心!我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裴肃望着眼前这张明媚的笑颜,一时竟有些微晃神。
这太医署内,
不,整个太常寺,
谁人不知太常寺卿裴肃对太医署这位小学徒青眼有加?
这“青眼”……
盛传到了令人浮想联翩的地步……
“徐如!”屋内传来徐崇隐含警告的唤声,“莫要闲谈,专心煎药!”
徐如连忙噤声,朝裴肃吐了吐舌头,又指了指屋内。
裴肃会意一笑,转身步入公房。
“徐医令,徐如并未闲谈,是在用心读书呢。”
徐崇闻声,忙搁笔起身行礼:“裴大人驾临,下官失迎,恕罪恕罪。”
裴肃虚抬了抬手:“我来给徐如送本书,并非寻你议事。”
徐崇猛地抬头,惊疑地看了裴肃一眼,又疾步到门边探身细看廊下
见徐如果然捧着书卷,这才缩回身子,挤出几分干笑:
“大人厚爱,下官感激不尽。只是……莫要太过宠溺于她,免得……免得又惹些无谓的闲话……”
那些关于裴肃与徐如的流言蜚语,
每每想起,都让徐崇心惊肉跳,恨不能将女儿锁在家中。
“闲话?”
裴肃眉峰微挑,好整以暇地看向徐崇,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却令人倍感压力的浅笑,
“什么闲话?”
徐崇喉结滚动,只觉面皮发紧,一时僵在原地,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些话,如何说得出口?
第2章 哥哥救我
太医署廊下药香弥漫,却带着,一丝令人昏沉的粘腻。
徐如蹲在小小的火炉旁,
目光看似专注地,盯着那只咕嘟作响的陶罐,
心思,却早已随着裴肃送来的那本《伤寒论》飘远了。
书页间清峻的墨迹,仿佛,带着裴肃身上特有的松墨冷香,
让徐如在枯燥的熬药间隙,心头总能泛起一丝微澜。
“文火慢煎,两刻钟,不可过,不可欠……”
徐如口中无声地默念着方子上父亲专门写下来的要诀,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上摩挲。
淑妃王婉的这剂安胎药,用料名贵,配伍严谨,
父亲千叮万嘱,容不得半点差池。
陶罐里的药汁,已由浑浊转为深褐,
翻滚的气泡,带着粘稠的质感,
散发出混合着阿胶甜香,和当归药味的独特气息。
就在徐如估摸着时辰将到,准备熄火时,
太医署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