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矩看着父亲痛苦的表情,和妹妹与谢则之间那点“危险”的熟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插到徐如和谢则中间,试图用身体隔开两人:
“谢兄弟,父亲腿伤未愈,走不快。前面山路更陡,不如我扶父亲,你……护着点行李?”
徐矩指了指谢则手里的食盒。
“嗨!这点路算什么!食盒轻得很!”谢则浑不在意,反而把食盒往怀里紧了紧,
另一只手依旧牢牢“搀”着徐崇,
“徐大哥放心!有我老谢在,保管世伯和徐妹妹……呃,和行李都平平安安!”
他差点又说漏嘴,赶紧补救,眼神却忍不住又瞟向徐如。
徐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甩不掉了。
终于......一行人抵达寂照寺山门。
香烟缭绕,梵音阵阵,
但更震撼的是,眼前的人山人海!
善男信女,摩肩接踵,
香烛摊、算命摊、小吃摊挤得水泄不通,
嗡嗡的嘈杂声浪,扑面而来。
徐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帷帽下的脸色“唰”地白了。
花朝节曲江池被人潮冲散的恐惧记忆,瞬间涌上徐如心头!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指紧紧抓住了哥哥徐矩的衣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哥……好……好多人……”
“别怕!”不等徐矩开口,谢则一个箭步就挡在了徐如身前!
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马上隔绝了大部分视线和人流。
谢则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按在腰间横刀的刀柄上,
浓眉倒竖,虎目圆睁,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声音洪亮而充满保护欲:
“徐妹妹别慌!有我谢则在!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挤过来!踩着我过去!”
谢则那副如临大敌、杀气腾腾护崽的模样,引得周围几个香客侧目而视,纷纷绕开。
徐矩和徐崇看着谢则这过度反应、恨不得当场拔刀的“英勇”姿态,
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祖宗哎!
你这是保护吗?
你这是嫌徐家不够扎眼,要当场表演“禁军侍卫当街护花”吗?!
徐崇臀伤处的疼痛都忘了,只觉得心口绞痛。
一个陛下,一个裴肃,现在又来个恨不得把“我在保护徐妹妹”写在脸上的莽夫!
我家如儿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徐矩当机立断,一把拉住痛心疾首的父亲,声音又快又急:
“父亲!您臀伤怕是走不得这许多路了!脸色都白了!我扶您去后山找间清净的禅房歇歇脚!”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把徐崇往人少的地方带,
同时给徐如递了个眼色:快离开这个显眼包!
徐崇会意,立刻配合地“哎哟哎哟”叫唤起来,身子也往儿子身上靠:
“疼……疼……矩儿……快……快扶为父去歇着……”
“世伯您……”谢则一看徐崇脸色发白,也紧张起来,但职责让他不能离开徐如身边,
“徐大哥,那你快扶世伯去!徐妹妹交给我!我保证寸步不离!护得严严实实!”
徐矩看着谢则那副“重任在肩”的认真模样,再看看妹妹苍白的小脸,恨不得当场把谢则打晕拖走。
但此刻,徐矩只能强忍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有劳谢兄弟了。”
说完,几乎是半拖半抱着“虚弱”的父亲,迅速消失在通往禅房的小径上,
留下徐如,和她的“人形盾牌”,在汹涌的人潮边缘。
徐如看着父兄“落荒而逃”的背影,
再看看身前这座肌肉贲张、横眉立目的“谢氏铁塔”,
只觉得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