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手里,还捏着半块硬邦邦的胡麻饼,此刻早就不想放进嘴里了。
“爹!这条最大的给您!肚子肉最肥!”
徐如小心翼翼地,接过徐矩递来的第一条烤得最好的鱼,献宝似的捧到徐崇面前。
鱼肉外皮金黄酥脆,内里雪白细嫩,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徐崇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再看看眼前这条香喷喷的鱼,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什么“欺君之罪”,什么“断袖流言”,什么“屁股疼”,
全都被这烟火气和亲情,冲到了九霄云外。
徐崇接过树枝串着的烤鱼,也顾不得烫,吹了两下,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唔……烫!香!真香!”
徐崇被烫得龇牙咧嘴,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大赞,
“比宫里……咳咳,比咱们家灶上做的香多了!好!好手艺!”
他对着徐矩竖起了大拇指。
徐矩依旧板着脸,但嘴角也微微上扬,将另一条鱼递给妹妹。
徐如欢呼一声,接过鱼,小口小口地吹着气,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鲜嫩滚烫的鱼肉,混合着焦香,和淡淡的盐味在口中化开,
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食物!是自由的味道!
一家三口,围坐在篝火旁,
就着清澈的河水,分享着三条简陋却无比鲜美的烤鱼。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春风拂过脸颊,带来野花的芬芳。
徐崇啃着鱼骨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徐矩慢条斯理地吃着,眼神也比平日柔和。
徐如更是吃得满嘴油光,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久违的快乐。
这一刻,所有的忧虑和伪装,似乎都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这鹿原河湾的静谧与温馨。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河湾上游不远处,
一片地势略高的缓坡上,
不知何时,悄然立起了一圈素雅的、绘着淡墨山水的轻纱帷帐。
帷帐四角,用精致的黄铜螭龙纹地钉牢牢固定,将那片区域与外界隔绝开来。
帐外,隐约可见几匹神骏非凡、鞍辔华贵的马匹,安静地垂首吃草。
几个身着寻常布衣、但身形挺拔、眼神锐利的汉子,如同融入环境的青松,无声地侍立在帷帐周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帷帐内,似乎有人影晃动,却看不真切。
徐家三口,正沉浸在烤鱼的美味和难得的轻松中。
徐崇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上的油星,
徐如则拿起一块粟米糕,准备就着剩下的鱼汤再吃一点。
徐矩正用河水浇灭篝火的余烬。
就在这时
一阵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河湾的宁静!
嗒嗒……嗒嗒嗒……
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势,仿佛踏在人的心尖上。
徐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徐矩浇水的动作,猛地顿住!
徐如手里的粟米糕,“啪嗒”一声,掉在粗布毯子上!
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两匹通体漆黑、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正沿着河岸缓步而来。
当先一匹马上,端坐着一个身着玄青色暗纹锦袍的男子。
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非凡,眉宇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内敛的威严。
春日暖阳落在他身上,仿佛也收敛了几分热度。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如同精准的箭矢,径直射向篝火旁石化的一家三口。
在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寻常布衣、面容平凡无奇、眼神却异常沉静锐利的中年人,
正是内侍总管赵普!
马儿在离徐家简陋的野餐布毯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