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朱笔一落,廉亲王便又得了一道训斥的旨意,“本该按宗人府所请削了允禩的王爵,但……皇阿玛祭日将至,朕便再留他裹一个年。”
本就是这般敏感的时候,众臣再见皇上态度,对廉亲王该如何也都心知肚明,纷纷上折子各种参胤禩的的错处,一时间,胤禩只能称病请假,连朝堂都不敢去了。
而弘时因为始终没有得到允许见驾的机会,只能托人送来的他准备好的贺礼,竟是一块嶙峋的寿字石,不算多么名贵,却也巧夺天工,别出心裁。
同时,胤禛得知弘时已经搬出廉亲王府,似乎是与府中某些人起了龃龉,只独自在外租住了一个小院子,看起来有些潦倒。
胤禛暗中让人去查过,得知弘时身边如今只有一个老仆照顾,每日连饭都吃不好,而那寿字石,却是年初弘时还在宫中时,偶然一次外出时看到便买了下来,一直等着给他祝寿用。
得知这些消息后,胤禛夜不能寐,坐在床边将弘时之前上的折子反复查看,不时长吁短叹。
钱盛嫣冷眼看着,也知道他是心软了,约莫还能再见弘时一面。
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哪怕已经和政敌交往过密,和后妃苟且成jian,胤禛都能再心软。
钱盛嫣真就纳闷了,历史上的弘时到底做了什么,能让雍正帝下决心撤掉他的黄带子,从玉牒除名,将他彻底逐出宫去。
前朝越发稳固,后宫也平静下来,除了每日要死要活的年氏,其余人各司其职,无人生事。
康熙帝的祭日将至,因是三年大祭,胤禛要亲去景陵,大约也是因为思及他的皇阿玛,再加上胤禛听闻弘时在小院中冻病,高热间还在念叨着“皇阿玛”,他不觉心中触动,命了太医去给弘时诊治。
三日后,弘时病好了些,便让老仆搀着自己,驾了一辆漏风的马车,踉跄的跪在圆明园大门口的冷风中,只求见胤禛一面。
这边胤禛还有些犹豫,那边又有宫人来报,说年氏要不行了,临死之前,只求能见一面熹贵妃。
她不见皇上,不见儿子,却要见熹贵妃,宫里众人都有些好奇,而对年氏过往心知肚明的胤禛和钱盛嫣却差不多都能猜到她的意思。
眼看着胤禛就要答应再见弘时一眼,钱盛嫣正好不想看见他们父子相亲相爱的样子,又暂时无计可施,便想着出去一趟。
人之将死,就听听她要说什么吧。
钱盛嫣便与胤禛说了一声,带人往映水兰香而去。
走出去没多远,钱盛嫣便见到一行人从莲花馆的方向往九州清晏去,想必是乌拉那拉氏得了弘时的消息,急急赶来求情。
好极了,这下胤禛便有台阶去见他儿子了。
钱盛嫣心中烦躁,弘时怎么像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且不说弘时与弘历天然的对立立场,便是弘时无缘无故打破弘晱的头,钱盛嫣就不可能见他过的好。
算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若胤禛真的心软,她再想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