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的脸有些扭曲,显然是恨极了,却又扭曲着笑了,道:“我没有家人,他也没有,为了和他一同待在京城,我向山长辞了职务,在我到的第一天,他便迫不及待地哄我喝下酒,再将我往那荒郊野岭一扔。从此山高水远,谁知道我林春寒到底还活不活在这个世上?他想的很好,只可惜我命大,那酒没能毒死我。只他如今是人走狗,狐假虎威倒还权势颇大,逼着我做了个没有姓名的人来苟活于世。”
崔嘉宝听的揪心,怪道林先生像变了个人似的,若说从前是七分刚硬,肚里还有一副柔肠,如今便是逼成十分了。
林先生现在显然不适合出现在人前,若是被她所谓相公看见又是麻烦一场,这才是她躲在这庵里最重要的原因。
想明白这点后,崔嘉宝心里便有了个想法,只这想法还要与薛明泽和薛迎曼商量后才能落定,便问道:“先生说他做人走狗,可知道谁是那个主子?”
林先生笑,心中对那主子也没什么好印象,都说蛇鼠一窝,上行下效,当主子能是什么好玩意?
“正是如今声名颇佳的景王。”
她只怕他们不信。
景王从前不显,瑞王自缢后这人便慢慢冒出头来,做的都是些让人称赞的事。
林先生一提景王,薛明泽才想起自己忘记与她们提一提书肆的事,暗道自己近日沉溺儿女情长,就好像刀在柔水里放久了,竟有些生锈的迹象。记得将那两本游记给崔嘉宝送来,却偏偏忘了提景王这一等一的大事。
崔嘉宝对这景王倒有些印象,却听薛明泽低声道:“这景王确实有些古怪。”
崔嘉宝对林先生道:“先生,你这事我知道了,我回去查一查,下回再来看你,若是愿意,你到时便跟我走。”
林先生有些惊讶,道:“你要接我出去?”
崔嘉宝得意一笑,道:“做弟子的总不能让先生隐姓埋名、青灯古佛吧?先生大仇未报、六根不净,强留在佛祖身边佛祖是要生气的。”
林先生心中一暖,知道她是见着她刚刚的自苦模样,想让她心中有点指望,不用再通过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求得心中短暂的安宁。
“那我便等你下回来看我。”
崔嘉宝抱了抱她,在她愣神的功夫拉着薛明泽的袖子走了。
林先生看着两人袖手相连的身影,才有些回过味来,暗道,这两人从前便喜欢待在一块儿,没想到现在还是如此,只怕以后多半仍是这样。
想到这里,她竟是笑了,是被救起来后难得开怀的片刻。
离了林先生,崔嘉宝才对薛明泽道:“薛哥哥,你若是有功夫,便查查先生提的那个人吧?”
薛明泽点头,道:“上次忘记与你们说,姐姐中的毒可能是景王提供的。”
崔嘉宝微微一惊,薛明泽便将书肆的事娓娓道来。崔嘉宝便明白薛明泽为何怀疑是景王,这书肆珍品颇多,书肆主人的身份虽然没有问题,却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若是背后没有可靠的靠山,怎么可能守得住这些书籍?而薛明泽在那里见到了景王。
不是景王出现的地方都是景王的地方,可若是能让景王放心与人会谈的地方,必定是景王一派的地方。那日景王先下了楼,随后又出来了个眼熟的人,景王以为薛明泽没看到,却没想到他只是面上故作不见,回去后便将人查了一遍。那人去那书肆也就那两三天的事,先前也没见他去过其他类似的场所,多半是和人有约。
而种种巧合叠加在一起,便让薛明泽怀疑起景王来,只是他不知道景王做这件事用意为何。
崔嘉宝道:“你曾与我说觉得陈泰伯行事太过实心眼,不像是知晓这件事的?”
薛明泽点头。
崔嘉宝信任他的判断,联系一下便懂了,道:“只怕是陈泰伯府里的人想了这个法子,寻药的时候被景王发现了,景王便借机插了一手,若不是要害死薛姐姐另插一门姻亲给陈泰伯来控制拉拢陈泰伯;便是要让这件事成为把柄,一个可以拿捏陈泰伯,迫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