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1 / 3)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那首诗,眼中浮现出动容。谢珩一直在静静地望着李稚,他在那双黑色的眼睛中见到了熟悉的野心,像是南国春来的江水一样翻涌着,氐人一心想要复制三百年前的霸业,却不知南梁人三百年来亦是朝思暮想着如何收复故土,十数代有识之士从被迫离开故乡的那一日起,从没有一刻忘记过那梦中的故国,有赖于如贺陵那样的圣人,这种精神得以穿越漫长岁月一代代传承下来,终将开花结果。

李稚抬头时,正好对上谢珩的视线,那一刻两人安静地对视着,都读懂了对方心中所想。

李稚道:“三百年前那一场战争催生出烧不尽的野心,一直延续到今日也未曾消失,这是一段过于漫长的历史,就由我们这一代人来做个了结吧。”

第137章 晋河之战(二)

李稚今夜无眠,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中,默然地望着案上那一卷泛黄的军图,直到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拉回了他的思绪。

李稚走入庭院,原来是狂风将都护府中的一座阁楼吹垮,倒地的瞬间,风暴中央激起漫天飞雪,卫兵赶到查看时发现李稚正站在那片废墟前。

“这是危楼吗?”

青州籍的士兵站出来,“回殿下,这座武平楼乃第一任天水城太守为纪念氐人之祸中战死的将士们所建,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李稚道:“今年的风雪实在太大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来,李稚回过头去,视线忽然停住。

谢珩刚从城西军营回来,他站在槐树下望着李稚,“夜如此深了,不歇息吗?”

李稚道:“也不算太晚。”

李稚与谢珩出门走了走,一路穿过下着雪的街巷,来到城北的瞭望台,从这儿往北方望去,雪雾茫茫,蔚为壮观。

李稚轻声道:“江山多美啊,难怪如此多的人为之前赴后继。”

谢珩能感觉到李稚有心事,战场上的局势变化太快,对于一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而言,家国存亡的重担全压在他的肩上,一旦稍有不慎,历史的悲剧将在眼前重新上演,压力之大难以想象。

谢珩道:“上天既然将力挽狂澜的使命交给你,一定有其用意,不必担忧结局如何,只尽力而为就够了。”

李稚回头望入那双漆黑的眼睛,长久以来,他在所有人面前都维持着沉着镇定,可此刻却好像渐渐地撑不住了,他深知自己身上寄托了多少期待,雍州的将士们全身心地信任着他,这股誓死追随的信念让他们紧紧团结在一起,谁都能够迷惘软弱,但他绝不可以。

“我从未担心过自己的生死,只是这确实是一场不能输的仗,它关系着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李稚沉默片刻,“那一晚氐人围城,我说服桓礼出城背水一战,也是我下令让孙缪带兵前往潼关道,却没想到这些行动全在氐人的预料之中,我一直在想,那晚若是你没有赶到会如何?”

李稚慢慢拧起眉头,右手却被人握住了,他重新看向谢珩,瞭望台上风雪大了起来,谢珩带着他来到城楼中暂避,让他坐下,“世上没有谁能真正算无遗策,战场上不仅有输赢的较量,更有对双方将领心性的考验,你想赢得战争的胜利,你的心首先不能动摇。”

李稚终于道:“说实话,我忽然不太敢确定自己能否做到,倘若还跟上回一样……”

谢珩道:“你要信任自己。”

李稚道:“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谢珩道:“战争开始了,所有人皆被卷入其中,它不会自行了结,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李稚莫名没了声音。

谢珩道:“自千年前起,圣人始终在围绕一样东西争论不休道,名正言顺为道,无偏无党为道,成仁取义为道,一以贯之为道,道并非实指之物,它有成千上万种解释,每一种皆是正确的,梁朝士族虽有清谈误国之过,但论证何谓道却没有错,能令先圣争论千年的话题,自有其意义所在。”

谢珩的嗓音很温柔,有种将从古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