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的时日,封铭又回到了忙碌的日子,甚至比以前更加忙。

晏碎知道,秋闱案牵涉了太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他回来得开始越来越晚。

已经再没空来藏书楼接晏碎回去。

也没空为她簪发上妆,陪她用膳。

夜里,晏碎裹着厚厚的绒毯,坐在火炉旁发呆。

有人轻轻推门进来,看到她,封铭愣了一瞬,随即道:「怎么还没睡?」

晏碎上前去,习惯性地缩进他怀里。

「睡不着。」

封铭伸手抱了抱她,而后轻轻推开。

「身上凉。」

他的衣袍像被扔进雪地里一样冻得冰冷潮湿。

晏碎替他脱下外袍,拉着他坐在火炉旁,将绒毯盖在他身上。

自己则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抬手将一半的绒毯分给她,把她揽进怀里,两人一起裹进绒毯里。

空气里沉闷了许久,没有人说话。

他好像有些倦了,偏着脑袋靠着她。

随着调查的深入,朝廷上那些大臣开始倒戈二皇子。

派别的划分,皇贵妃的针对,帝王有意无意的打压,让他吃力起来。

一旦此案他败了,那他将永远被二皇子压一头。

而二皇子,不过是个被赶上架的鸭子。

晏碎知道,身在皇室之中,一个人自身的意愿根本不值钱。

他们二人都被朝代的洪流裹挟着,往那权位的高地前行。

当站在山脚下,不争,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

这便是封铭的命,出生便被立为储君的命。

他没得选。

同时,这也是封瑜的命,一个血统纯正的皇子的命。

晏碎张了张嘴,却只能问道:「背上的伤口还疼吗?」

搭在她肩上的手动了动,是他摩挲着她的手臂。

「不疼了。」

喏,他都已经没有心思像前几日一样故意半真半假地装疼唬她玩儿了。

晏碎莫名就心酸起来。

如果她的到来,是为了改变封铭的命运,那她到底能做什么呢?

她除了知道一些如今已经完全无用甚至偏离的剧情之外,毫无作用。

她什么都帮不了他。

她面对的,一样是未知。

身旁的男人突然松开她,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来。

他抬起她的脸,才发现她眼眶红红。

封铭揉了揉她的眼角,笑着问:「怎么了,我伤好了你还不高兴了?」

晏碎眨眨眼,望向他手里的小瓷瓶,「这是什么?」

他揭开瓶盖,用指腹接着,倒出一点儿清莹的水来。

抹在她脸颊上那道浅浅的疤痕,轻柔地揉开。

「碎碎的脸,不能留疤。」

他又倒了一点,微微偏头,抹在她的脖子上。

「脖子也不可以。」

其实这两处都只是被划了一下,留下的疤并没有很明显。

可他那么忙了,还是会特地去为她寻祛疤的药。

晏碎咬着唇,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哽咽:「你查到哪里了?」

封铭给她抹完药,盖上瓶盖,用毯子重新将她盖好,抱进怀里。

「从秋闱的组织、监管、批阅到审核,层层向上,查到了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