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气中,醒来的岑鲸缓缓转头,看到了床边望着她的燕兰庭,和燕兰庭发间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发。
燕兰庭才三十出头,哪来的白发?
总不能是2700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来给她修复身体吧?
岑鲸疑惑着,唇瓣轻动,想说什么,却因为躺了太久,发出的声音很轻很轻,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可燕兰庭听见了,她说的是“明煦”,她在唤他。
是她。
又一次失而复得,无需再克制压抑的燕兰庭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声染轻颤,回说:“我在。”
91. 第九十一章 “不敢睡。”
枝头雀鸟嘲哳, 岑鲸眯着眼往窗外盯了会儿,看那小鸟在树上一蹦一跳,颠得树枝轻轻晃动。
搭在她腕上的手悄然收回, 岑鲸也跟着收回视线, 看向面前给自己把完脉的沈霖音。
沈霖音的肚子还是她印象中的大小,衣服也是前阵林嬷嬷说换季转凉,征询过她的意见后给沈霖音备的秋衣, 可见她并未昏迷太久。
也就是说……
岑鲸歪了歪脑袋, 把头靠在背后给她当垫背的燕兰庭的胸膛上。
燕兰庭的白发与岁月无关, 多半是因自己而生。
岑鲸暗自心疼。
对面的沈霖音一边告知眼前二位岑鲸的身体已无大碍, 且半点没有躺了八天的人可能该有的各种后遗症, 健康得不合常理, 一边把两人过分亲昵的距离收入眼底,心里憋闷得慌。
那日在元府,除了元文松兄弟和他们的妻子,以及萧卿颜, 就数她沈霖音站得最近。
所以岑鲸在元老太爷面前的表现, 她看得一清二楚, 要这样都还识不破岑鲸的身份, 沈霖音这脑子也不用想着治病救人了, 直接拿去喂狗还有用些。
然而“岑鲸像岑吞舟”和“岑鲸是岑吞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一想到自己曾在昔日憧憬之人面前表露出极为刻薄恶毒的一面, 还口口声声说对方是已经故去的岑吞舟的替代品,沈霖音便觉得羞愧尴尬, 更别提自己的前夫还是杀害岑吞舟的凶手, 估摸自己后来那点想要讨好他以求平安的小心思也都被看穿了。
若非岑鲸昏迷不醒,沈霖音当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连夜潜逃出京也行。
如今岑鲸醒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同对方交流,只能把心里话憋着,仅提对方的身体情况。
沈霖音话音落尽后,岑鲸同她道了声:“多谢。”
沈霖音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到桌前收拾药箱,动作飞快,只想快点离开。
燕兰庭拉着岑鲸的手收回被子里,又替她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外衣,接着半点不顾及沈霖音的尴尬情绪,对着沈霖音的背影问道:“娘娘可知她的身体突然恢复是何缘故,会否伤及别处,日后还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
燕兰庭在官场上来去,最是不信天上掉馅饼那套,早前沈霖音诊出岑鲸命不久矣,他便知这是岑吞舟死而复生的代价,眼下难免更加谨慎一些。
沈霖音动作凝滞,略显僵硬地侧过了身,心虚道:“我已经不是皇后了,燕大人不必再唤我‘娘娘’,当我是寻常大夫便可。”
燕兰庭一脸漠然:“沈大夫”
沈霖音这才看向岑鲸,斟酌再三,开口:“岑……”
“夫人”二字却是怎么都吐不出口。
没人告诉她岑吞舟本就是女子,因此在沈霖音眼里,岑吞舟始终都是个男人,不过死而复生后才成了女子,叫她对一个男人口称“夫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所幸她也没纠结太久,很快便换了个称呼,也算是向岑鲸表明自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岑大人的脉象与常人无异,看不出有任何问题,当然也可能是我医术不精,至于为何会这般离奇,我不知道。”
这点她还是很坦然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但她隐隐有预感,自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