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孤行自请入天下第一庄,而是留在书院、留在老师身边、留在简简单单的方寸之地、案牍之间,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秦九叶闻言低下头去,目光停在那碗渐渐变冷的汤药上。
“但若没有公子琰,这世间也不会有川流院。没有川流院,这院中人也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公子琰的笑又淡了些。他已感受不到冷暖,却能体会她言语间的温度。
“若非已经身在地狱之中,这世间又有几人愿意为了所谓崇高的理想耗尽气力、甘受折磨?伏泥之鳛,不知湖泽将竭也。殊不知若这天地都化作牢笼,身处其中的我们又能逃到何处去呢?”
秋声裹挟肃杀之气步步逼近,几乎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一场恶战的到来,但没有人说破这一切。像是约定俗成的规则,仿佛说破的那一刻,可怕的事就要应验。
秦九叶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避无可避、无处可逃,便只能背水一战。”
像是长久以来背负在身上的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下,公子琰长叹出一口气,随后定定望向她。
他的眼睛浑浊不堪,目光却犹如初春新融的雪水般清冽。
“不要被这些烦恼琐事压垮了,且想些有盼头的事。等到一切都结束,你在这江湖中也将拥有一席之地,到时候莫说一间小小药堂,或许建立江湖第一大药庄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说到此处停住,品了品对方的沉默,“怎么?你还不愿意不成?”
秦九叶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想川流院变成天下第一庄,我也不想成为下一个狄墨。”
公子琰似乎并不意外她的答案,只故作惋惜地摇头叹道。
“想得倒是美。你以为天下第一庄是卖饼的铺子,狄墨是烙饼的卖货郎吗?做不到的事便不要自我忧虑了。”
秦九叶哑然,半晌才笑了笑。
“说得也对。不过我还是觉得,等到事成之后,大家各回各家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各回各家……”公子琰喃喃重复着那四个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若能如此,当然最好。只可惜,川流院中人无家可归……”
是啊,居巢已是荒芜之地,就算他们能够平息此事,已经变成焦土黑水的家园却再也不可能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