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抬起来的手缩紧,他终究还是转过身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只是脚步放缓了不少。
“秦姑娘惧高?”
她惧高吗?可是她去过比这更高的地方。不知为何,上次在那城墙之上,她并没有这般胆战心惊的感觉。
秦九叶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脚下,嘴上连声回应道。
“没有的事,三郎不必多虑。”
“那便是怕黑了。这四周光线不好,确实容易看不清脚下……”
对方本是好意,可不知为何听在秦九叶耳朵里,莫名便有种被人嫌弃了的感觉。
她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道。
“在下一人打理药堂,经常在山间行夜路,怕黑便做不到今日了。”
前方的身影一顿,半晌微微侧过身来。
“你若是不介意,可抓着我的剑鞘。”
秦九叶望了望那伸向自己的剑鞘,又抬头看了看那递剑之人的神色,终于确认对方并非在同她玩笑。
果然不愧是断玉君,即使深入江湖腹地、到了这荒岛之上,也不忘克己守礼、毫不逾矩。又或者,人家只是不愿同她走得太近,但出于对同行之人的关心,这才想出这折中之法,她若扭扭捏捏是否会让人误会不识抬举了?
许是半天不见她回应,邱陵终于转过身来,犹豫片刻后低声道。
“此处虽是江湖之地,秦姑娘却非江湖中人,我也向来并不欣赏那些自诩豪放、实则唐突的做派,不想因此引你不快。只是引路是小、失足是大,你若愿意同我站得近一点,我心中也能踏实些。”
对方越是展现他的君子之心坦荡荡,秦九叶便越是有些不好意思。
邱家到了如今这一代当真是分裂得厉害,弟弟是心窍上长了个人,哥哥却是肚里揣着个实心秤砣。
只是抓着这剑鞘于她来说并无太大助益,撑死也只是多些心里上的宽慰罢了,倒显得她似个小孩子般需要人看顾,她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神色变幻一番,她最终还是慢吞吞伸手握住了对方伸来的剑鞘。
“如此,便多谢三郎了。”
嵌了铜铁的漆木剑鞘透着微凉,握在手心显得格外冷硬,她低头匆匆瞥了一眼,依稀看到那剑鞘末端似乎嵌着一块莹白的玉,很是雅致好看。
她来不及细瞧,那剑的主人便已拉着她向前走去。
蜿蜒石桥前后不见人影,四周再次静下来,只闻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单调回响。
邱陵自始至终都目视前方,许是因为气氛太过死寂,陆子参的叮嘱便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他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先前在船上的种种表现,心下莫名开始打起鼓来。
略微思索一番,他终于拿定了主意,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秦姑娘可知,上月那城南四条子街的大火,实则另有隐情?”
这问题问出,四周的空气便瞬间又安静了几分。
遥远的回忆瞬间涌回脑袋,秦九叶不由得喉咙一紧,半晌才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道。
“听闻是同宝蜃楼有关。”
眼下已走到这一步,她不想欺瞒一同查案的伙伴。而凭她对邱陵此人的了解,对方突然对她提起半月前的旧事,只怕并不简单。莫非他已生疑,此刻是在试探她?
秦九叶眼瞳微颤,两条腿越发有些软了。
她的反应落在邱陵眼中,不禁令后者的疑惑更深。
他提起此事,本是因为看她走这石桥太过紧张,想着主动聊起案情缓解一二。但现下来看,对方显然更紧张了。莫非是因为宝蜃楼出事那日给她留下了些不好的回忆,此刻回想起来才心有余悸?
这厢想罢,他沉声继续说道。
“此楼是惯常做这江湖生意的地方,习惯了装神弄鬼,一朝曝露在阳光之下,便原形毕露、不足为惧。我差人暗中探查,已几乎可以确认,宝蜃楼背后的真正主人,乃是名为川流院的江湖暗庄。他们是做江湖外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