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面的布巾被扯下,李樵整个人被女子的刀鞘抵在岩石间,他半晌才抬起眼皮望向对方,颜色浅淡的唇吐出两个字。
“何事?”
姜辛儿先前以为对方“做贼心虚”定会奔逃,谁知对方却等着让她来擒,眼下她反而被对方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可她随即想到方才的情形,当下便五指用力、手臂缩紧,几乎要将对方从地上提起来。
“你果然、果然是……!”
他果然是天下第一庄的人。
她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像是提起那五个字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禁忌。但她的两只眼睛仍充满警惕地盯着他,像是要当场从他身上盯出些破绽来。
少年面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就这么任由她盯了一会,这才缓缓开口道。
“既然无事,便不要挡道。”
说完这一句,他缓缓挣开了她的手。他的动作并没有半点杀意,但力道却似有千钧,待姜辛儿反应过来时,对方已转身便要穿出石林。
姜辛儿大怒,提刀再次跟上前去。
“如此招摇行事,我看你是活不过三日了。秦九叶若是知道你这层身份,只怕……”
前方的身影突然顿住,那少年随即猛地转过身来。
这一回,那双眼睛褪去了冷淡和麻木,转而被一种可怕的情绪所替代。
“她不会知道。若是知道,便是你说出去的。”
姜辛儿气极反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常在河边走总有你湿鞋的一天!你若不想让她知晓,便该藏好你的狐狸尾巴,不要在江湖地界抛头露面。”
汹涌的情绪渐渐褪去,李樵眨眨眼,又恢复了方才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我知晓你天生好命,出庄后便跟了邱家人。但不要将你的愚蠢当做炫耀的资本。若你再口无遮拦地叫喊,我便只能让你的好日子走到头了。”
他说完这一句,浅褐色的眼睛便冷冷扫过她身后。
有细微的声响从石林深处传来,像是山石松动、落入悬崖深处的声响。
姜辛儿顿住,随即意识到什么,转头望向自己来时的方向。
交错重叠的石柱间灰蒙蒙的一片,四周静悄悄的,瞧不见任何人影,只有阳光透过云层投下的阴影在其间飞快的移动。风吹过石缝间发出阵阵呜咽声,将方才那点异样彻底掩盖。
但对于一名常年隐藏踪迹、躲避追踪的杀手来说,这点动静足以说明一些情况了。
李樵收敛了神色,随即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说道。
“莫要缠着我,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他顿了顿,嘴角随即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与其关心我,不如看好你家少爷。我方才可还见着了他的名字。”
他话一出口,对方果然脸色一窒,转头便要回到那荷花集市去一探究竟,走了几步才想起方才这少年在草席前的动作,自觉被唬了一遭,又急急掉头回来,少年的身影却已要消失在小路尽头。
姜辛儿面色难看地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大声问道。
“你的主子呢?可是庄主让你来的?”
小路尽头的少年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终于确定这位看起来十分凶悍冷傲的女子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他收回目光,转了个弯、迅速消失在了石林之中。
姜辛儿又原地站了片刻,这才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走了几步,突然便调转了方向,随后一个飞身跃上附近的石柱,凝神向四周望去。
果不其然,一道白色身影在交错的岩壁间一闪而过,她只来得及捕捉到对方一个匆匆的侧颜,依稀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
白色?敢在荷花市集穿白色的人并不多。
只因白色同红色一样,实在太过显眼。敢穿出来便意味着可以不顾及周围人目光、自由行走,而这大都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此人乃是代替背后的金主前来打理生意的“跑腿人”,这些人本身是否有几分本